第二十章

他知道这个机会是哥哥和爸爸极力为他争取来的,从小他们都是拿最好的给他,没有让他受过一丝委屈。

他最开始画画,是因为他知道爸爸和哥哥们都在思念妈妈,他想让自己更像妈妈一些,但后来国画丹青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国画界像他一样的不知凡几,他不是里面最有天赋的,他甚至只能说比别人更加努力一些而已。

但是光凭借努力是打动不了的杨大师的,甚至让杨大师松口的那幅画都不是他自己画的。

谁知鹿望北听闻却笑了笑,却揉着鹿与宁柔软的头发,意味深长的说你:“谁说你不能成为杨伯伯的弟子呢。”

鹿与宁听出点其他的意味,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鹿望北。

鹿望北本来是想要晚一点告诉鹿与宁的,但是见鹿与宁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只能提前把消息告诉他:“你还记得那晚我在你画室发现的画吗?”

鹿与宁点点头,他记得那天晚上哥哥突然问了很多那幅斗方的事情,然后将画拿走了。

那幅斗方有什么问题吗?他记得画是公园的老爷爷给他的,老爷爷断断续续教了他一年,算是他的启蒙老师,可惜后来突然消失,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你还记得你画的那幅杨大师赞不绝口的组合画吗?”鹿望北继续说:“我了解道,那幅画用的就是杨伯伯师门特有的方法。”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教你画画的老人就是杨伯伯的师叔。”

鹿与宁眼中尴尬一闪而过,事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那画是他画的,他已经没有办法解释,只能默认这件事含糊说:“但是会那种方法很多,也不能说只有杨伯伯师叔才会啊。”

“但他留给你的画上却有杨伯伯师叔的私印。”鹿望北却继续说。

他拿出粗粗比对过,甚至连私印上豁口形状都一模一样,他已经找人去鉴定了,大概率就是同一个印。

鹿与宁也不由瞪大双眼喃喃道:“不会吧。”

对于作画之人而言,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惯用的私印,私印就像是画家的身份证,私印一样。

这也不免太巧。

但鹿与宁犹豫道:“可是那个老爷爷告诉我他姓宋啊。”他记得杨伯伯师叔分明姓李。

鹿望北却说:“老人家告诉你他姓什么并不重要。老人家可以隐姓埋名。”要不然也不会找这么久都找不到了。

鹿与宁一愣,呆呆的看着哥哥。

鹿望北耐心的解释:“宁宁,你会杨伯伯师门的特殊技法,你也有杨伯伯师叔留下的画,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成为杨伯伯师叔的弟子。”鹿望北没有把话说得太过明显。

在他看来,他觉得公园老人家极有可能就是李师叔,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凑巧教了宁宁颜老师门的秘法,又留给宁宁带着私印的画。

茫茫南市,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两年前既然托孤,李师叔定然凶多吉少,如若他死了,光一个不知姓名年纪长相,无依无靠的小弟子,根本找不到。如果他没死,既然没有再联系颜老,说明他也不想回来,他的弟子更加不会回来。

既然无论如何都注定是一场空,不如将这个身份借给宁宁。

如果公园里的老人家是李师叔,那宁宁名正言顺。

在找不到李师叔弟子的情况下,有这么一个疑似李师叔弟子的人存在,与宁进入杨伯伯师门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百利而无一害。

从发现那幅画的一刻,鹿望北就已经全部想好。

他只是一个商人。

他只想要给他的弟弟最好的,其他人的人生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鹿与宁嘴唇微动,他知道那幅画是不是自己的,他也根本不会什么特殊的画法,但是事到如今,他必须要用一个又另一个的谎言去遮盖这件事。他知道这是他最后坦白的机会。

可是,他看到远处,二哥跟在杨伯伯身边。

二哥不知道说了什么,杨伯伯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这是他从未在杨伯伯眼中看到的。

鹿与宁最终闭上了嘴巴,将秘密深埋心底,默认了鹿望北说的一切。

莫因雪忙完再次路过医疗室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又再次推门而入。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角落里地面上温润细腻的羊脂玉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是鹿予安的东西。他没有多想捡起那枚印章——

随意的放在手心。

不过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动作猛地停住——

就连呼吸都一滞。

因为印章的背面赫然刻着——“逢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