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金米,亩产十石。”
他的眼一下子瞪大了,捏着字条的手都开始抖起来。
“金米?金米在哪儿?”
魏发达没想他反应如此剧烈,连忙将手中的另外一个小木盒奉上。
伦文叙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过了木盒,一把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薄薄地铺着一层金黄色如金似玉的“种子”,大小约莫跟黄豆差不多,形状像是人的牙齿,摸着有点硬,类似谷物,底部发白,顶部金灿灿的格外诱人。
作为农家出身,自己也曾种过地,甚至一度以卖菜为生,伦文叙当然不是那些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南海物产丰富,粮食种类也多,可他从未见过这种粮食。
更何况,太子殿下说这种“金米”,可亩产十石!
那是什么概念?大明的土地分为良田、中田、下田。良田以种水稻为上,产量最高可达三石,中田可种夏麦秋粟合计两石。下田就只能种些高粱豆稷之类的杂粮,产量也不过一到两石。
而这种从未见过的金米,竟然能有数倍以上的产量?若是能在大明推广种植,岂不是可以让无数百姓不再受饥荒之苦?
伦文叙越想越是激动,哪里还管身后乱七八糟的书堆,直接合上了木盒,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然后冲着魏发达行了一礼,说道:“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公公海涵。不知下官现在去东宫,可否求见太子殿下?”
魏发达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么一点点“金米”,居然就能让这个刚才还目中无人的榜眼前倨后恭,从避之不及到上赶着求见。
不过人是太子要找的,他也不敢在这会儿摆谱或是嘲笑人家前后不一,干脆地点点头,说道:“殿下说了,伦编修若是有意,便可随我去东宫一行。”
“好,那就走吧!”伦文叙毫不客气地让她带路,正要出门时,带魏发达来的那个翰林就傻眼了。
“等等,伦编修,你真的要去东宫?这边的起居注怎么办?”
伦文叙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谁愿意修谁去修吧,我去东宫种地!”
“种地?!”整个翰林院的人都傻了。
太子送给状元一台显微镜,给探花一套颜料,给榜眼一盒种子,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居然就能把人从翰林院给勾走了,还都一个个的一去不回,气得翰林院一众人都忍不住上书皇帝,说太子不务正业,带坏了今科新晋翰林。
弘治帝只得把儿子叫到了文华殿,指着那些奏折问道:“你这是捅了马蜂窝吗?为何引得这么多人弹劾?”
朱厚照随手翻看了一下,一脸无辜地说道:“不是父皇让儿臣设法留下状元郎他们吗?儿臣不过是投其所好,亦能让他们一展所长,有何不可?”
弘治帝无奈地说道:“王守仁也就罢了,他整日格竹子,再多个显微镜也不差。那伦文叙和唐寅,怎么被你弄去一个种地一个画画?翰林院说你这是有辱斯文,玩物丧志,你可有话说?”
“什么叫玩物丧志,他们这是污蔑!造谣!”
朱厚照理直气壮地说道:“父皇都说过,我大明以农为本,既然有天降祥瑞,将那高产金米送到我手里,我当然要找得用之人负责培育种植,若是真能高产,还要进行推广,这些都不是一般农夫可以做到的。”
“伦文叙不但有状元之才,还曾经亲手种地,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耕种之事,而且,他出身贫寒,比谁逗清楚这种粮食作物对天下百姓的意义。我让他种地,比让他修一百本史书更有意义。”
“他是自愿的!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逼他强迫他。我只是告诉了他这种金米的来历和产量,让他自己决定的。”
弘治帝无语地看着他,叹口气,“这算你能说得过去吧,伦文叙……的确适合种地。翰林院那边,朕会跟他们说的。”
“那唐寅呢?听说他一见到你,就要给你画什么春日美人图?这等风流人物,莫非忘了我大明律例,官员□□宿妓者,一律革职!”
“咳咳!父皇,我才七岁!还是孩子呢!他就算再风流,能给我画什么美人?他说的美人,是元宝啦!”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发觉父皇现在跟他说话,也是经常忘记他的年龄,“他见过元宝,十分喜爱元宝,所以想给它画画,有何不可?”
“元宝?就是你养的那只豹子?”弘治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是听说过元宝的来历,那是从万岁山上突然冒出来的野生豹子,不但体型巨大,还十分通人性,第一次见到小太子就俯首下拜,甘为坐骑。为此还被宫中人传的神乎其神,说太子得先祖庇佑,才能收复万岁山的神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