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上一次产生如此无力的感觉,是在意识到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椿的时候。
这次其实也一样,他的大脑清明得过分,叔叔就要死了,这道可恶的死亡洪流无法抵挡,他们当不了逆流而上的人。
诸伏景光看着他,眼里似在祈求着什么,降谷零知道,景看的并不是自己。
研二他们也呆呆地望过来,目光在静静躺在血水泊中的军刀与他之间辗转,想说什么,但鉴于和卫宫切嗣实在没有交集,只能欲言又止。
唯独男人没有看他,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降谷零知道,男人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才将以绝后患的最后一步交给他来做,并且——但凡男人还有一丝站起身的力气,他都不会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金发青年也知道,他应该立即照办,不说男人,连他自己都不会放心把有可能诈尸的万恶之源放着不管。
可他莫名其妙动不了,原本刻意避开他们的浑浊雨水沉积在地面,到底还是弄湿了他的鞋面,身上明明没有打湿,却头颅低垂,就像被倾盆大雨淋得失神。
直到伊达航看不下去:“我来!”
高壮青年把只差几步的降谷零往男人那边推,自己捡起掉得不远的瑞士军刀,大步流星返回,仅一顿,便弯腰蹲下,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地扎向越发不成形状的咒灵残躯。
彻底拔除咒灵的过程中,他们都没有说话。
好似除了自顾自哼着调子的笹谷椿外,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
当那听不出歌词的曲调也悠然停下时,净化便宣告了结束。
“丘比……消失了。”
伊达航的上齿重重压过下齿的凹槽,面部紧绷的肌肉抖动两下,方才缓缓地站直,手里握紧腥臭味更重的小刀。
男人没说具体要怎么补刀,他便刻意避开了丘比的头部……主要是那只断臂,专注已经够凄惨的躯干。
事实证明这也有效,咒灵拔除成功,化作乌黑的粉末消散,原地只留下——
好吧,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笹谷椿的右臂跟着咒灵一同灰飞烟灭了。
“送出去的祭品,没了就没了,你们总不会想着给我再粘回来吧。”
笹谷椿故意讲了一个笑话,但听者显然没法跟着他一起笑。
轻啧,茶发青年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他们的不配合,视线从地面转向前方,停顿在背靠斜插进混凝土块的钢筋的男人脸上。
丢了一只眼睛和一只手臂的他开口,语气明显变得冷漠:“提醒一下,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被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扶住的男人迟迟没有接话,不排除受到了心率变化的影响。
萩原研二不得不插口:“你们的交易……”
卫宫切嗣那边有俩人了,他、松田阵平还有伊达航自然到了笹谷椿身边。
单单出于个人的感情,省略的部分着实难以直言。也不需要直说,光看椿和卫宫叔叔做了什么,答案就摆在面前。
笹谷椿和卫宫切嗣演了一出戏,前者用自己的血肉献祭,分离出诅咒,交给后者风卷残云一番扫除。
咒术师丢了性命,咒灵也会陪葬,为了笹谷椿不被卫宫切嗣杀死,绑在他身上的诅咒便必须牺牲部分力量,阻止卫宫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