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当年的霍朝之后,江瓷成为了第二个打上圣迹白塔企图弑杀教皇的人。
“该死,结界明明没有破,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这一刻,曼德拉脸色阴沉得简直快要滴出水来。因为当初在圣露星,教会的军队就损失惨重,所以这次入侵首都,剩下的所有战力几乎全部出动,包括圣迹白塔内部大部分的守备军。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只要开启了防御结界,就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这也就导致,现在白塔内的守卫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弱的时候,真正有些实力的就只剩下曼德拉和一两位主教。
“长老大人,所有的警卫和守卫教徒都派去了,但好像挡不住。”
男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妈的,区区一个omega怎么会……”
众所周知,omega天生娇弱,就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当初霍朝能够一路杀上来,那是因为他是个s级的alpha,幻神教倾其所有培养出来的人类最强战力。
神子殿下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江瓷是个omega,放在幻神教眼里,就跟白悯一样,除了当个生育工具之外,也就是他们用来拿捏和攻击裴长云周九鸦的弱点。
所以当初听说江瓷出生存活,教会最震怒的不是他活着,而是发现出逃教会的贺启初竟然还活着。因而教会第一时间不是杀江瓷,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贺启初全家。同样,后来的绑架案中,教皇的命令也是得让江瓷活着。
——因为他们还需要这个弱点。
毕竟omega除了生育,别的什么也做不到。而江瓷的身份,他作为太多太多人想要保护的存在,就是幻神教瞄准的最好攻击点。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从来都只是被当做弱点和生育工具的omega,竟然闯入了外面号称“绝对防御”的结界不说,还跟当初的霍朝一样,敢杀上圣迹白塔,还没有人拦得住?!!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于幻神教来说,被一个omega入侵还拦不住,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也是最大的羞辱!
这一刻,曼德拉的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现在裴长云死期将至,王虫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一个周九鸦不足为惧……”
他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下方的江瓷,每一个字都染上了血腥气,
“江烬生的儿子,没必要留了。”
然而就在曼德拉准备亲自出手的时候,一个教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曼……曼德拉长老,莱茵斯特大主教好像还在白塔内。”
“什么——?!”
曼德拉一惊,脸色阴沉,
“他这时候不该在外面指挥作战吗?!”
“不,不知道……”
教徒哆哆嗦嗦的,
“刚才调查监控的时候,有人说看见了莱茵斯特大人……好像往戒律堂去了。”
“他妈的@#¥!”
曼德拉立刻跟莱茵斯特连接通讯,发现被拒绝了。他骂了句脏话,立刻扭头大步往戒律堂走,
“跟圣痕研究所的人说一声,先把塞西莉亚那个女人放出去。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诛杀入侵者!”
“是!”
此时此刻,整个圣迹白塔内部一片混乱血腥。一众教徒战战兢兢,他们盯着下面横七纵八的尸体残骸,竟开始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这一幕太像当初霍朝殿下杀上来的时候了,但现在这个可怕的omega入侵者又很像是两个月前越狱伤了教皇的克隆体。
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这家伙……真的是omega么?”
真的是只能活在温室里,被娇养着当做生育工具的omega吗?
一个omega怎么会这么强?!!
“就算是塞西莉亚大人,也不可能……”
塞西莉亚虽然也是omega,但那是因为她有圣痕,甚至就连当初神子殿下的强大也是因为有圣痕。
而这个入侵者可没有。
“哪怕当初圣女基因优越,可江烬生不是就一个b级alpha么,怎么会……”
在这个基因和性别决定命运的世界,白悯作为一个s级的omega跟b级的江烬生结合,在幻神教的眼中,就是属于最优越的基因被污染了。
而一个被b级基因污染过而诞下的后代,怎么会比他的母亲还要强?!!
江瓷冷冷抬眸,艳丽的瞳色几乎深到近乎滴血。他半边身子都被染红淋透了,就像是生生从地狱里杀出来。他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这一刻的江瓷好像终于告别了曾经那个只能无助哭泣的自己,现在他只要望一望顶层,望一望在那里的霍闲风,就好像有无限的力量涌出来。
就在这时,江瓷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极致危险的信号,他猛地回头,横刀格挡。
砰——!
刀身重重一震,他反手一拧,在被击退的瞬间朝对方投射。下一秒,江瓷的掌心闪过一瞬雪光,长枪瞬间刺入侧面墙壁,划开一条长达十米的豁口。
随后,因为短刀刺入而爆开的鲜血中,有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陌生而怪异的身影由扭曲到清晰,逐渐倒映在江瓷的瞳孔里。
他看见了——
粉色长发的怪物。
江瓷怔然,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一点点气音,
“塞西……莉亚……”
只是现在的塞西莉亚大概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了。她的左半边身体被短刀死死定在墙上,但周围的血肉却生生撕裂,扭曲,无数血色黏稠的巨大触手正从里面伸出来。
她痛苦地尖叫着,发出的却不太像是人类的声音,就连站在远处的教徒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塞西莉亚应该活不成了。]
这一刻,江瓷仿佛又听见了贺准沉郁又悲哀的声音。
下一秒,塞西莉亚直接生生撕下了一大块血肉,挣脱短刀,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一样的怪物一样朝江瓷扑过来。
后者无声收紧指骨,面无表情直接将长枪一抽,反手挽了个利落又漂亮的环花,迎面直接横扫。刹那间便将数条伸来的血色触手拦腰斩断。
银枪拉出无数噼里啪啦的蓝色电光,甚至将断落的部分骤然间爆裂成无数焦黑的碎块。
塞西莉亚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不过只是被圣痕强行拖起来的傀儡,攻击没有任何所谓的招式可言,就像是一头失了智又伤痕累累的野兽,只会最本能的扑咬。所以毫无意外在一开始就直接被江瓷压制。
“曼德拉长老还没回来吗?”
圣痕研究所的研究员站在上方围观着战局,他们手里拿着一块电子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指标飞快标红,所有人面色焦灼,
“这,这根本撑不了多——”
话还没说完,一把短刀忽然从下方直射而来直接刺破电子板,然后生生捅碎了那个研究员的捅碎喉咙。
砰——
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江瓷冷冷注视着上方那一群人满脸悚然,并迅速作鸟兽般四散奔逃。他没有追,只是回头,看见女人残破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很明显,她只是曼德拉拿来拖时间的工具而已。
塞西莉亚逐渐恢复了意识。她如今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当初她劝白悯留在幻神教,这样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但是对方却那般痛苦,甚至死也不妥协。
原来被他人操控命运,肆意伤害,肆意摆布的感觉,是这样的……
竟然是这样的生不如死……
塞西莉亚终于明白了——
白悯能够成为圣女,拥有那样高的地位,看似她和霍朝一样好像都是所谓的,教皇心爱的孩子。但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s级的omega,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所以当白悯和江烬生结合的那一刻,她作为生育工具的作用就没有了,所以注定会死。而当时教皇给白悯注入了圣痕,不过只是……故意折磨罢了。她越是想要逃,就越是要被抓回来,死死禁锢。
教皇就是故意要以那样惨烈残忍的方式,来表达警告,威吓,以及宣示自己的权威不可摇撼。余口惜口蠹口珈。
塞西莉亚忽然就明白了——
被注入圣痕的那一刻,白悯的身体成了江瓷的牢笼,她能够逃走,能够让自己和孩子解脱的唯一方式,就只有死去。
嗒。
江瓷踩着满地的血朝塞西莉亚走过去,他看见她的身体抽搐着,大口大口的血从口鼻中涌出来。但那双粉色的眼睛在看他,含糊不清地喊,
“瓷……”
江瓷闭了闭眼,走过去蹲在她身边,
“嗯。”
但等到江瓷仔细去听她的话的时候,才发现塞西莉亚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悯悯说……说,瓷器不是易碎脆弱的……只能被关在橱窗里……欣赏的漂亮工艺品……”
[悯悯,为什么这么喜欢瓷器啊?]
塞西莉亚从前很不理解,因为很多omega都喜欢漂亮珍贵的宝石珍珠,水晶之类的东西,那些比泥土烧出来的瓷器可好看珍贵多了。
后来白悯的回答让她记了很久很久。而现在,她正在把这些话,说给白悯的孩子听,
[是要很久很久的高温火炼,才能淬炼出最美丽的模样。]
“是要……很久很久的火炼,才淬炼……成最美丽的模样……”
[我的阿瓷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阿瓷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
江瓷怔住。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美好的祝愿。
这时,塞西莉亚的眼睛被血和眼泪蒙住了,模糊的视线中,她好像看见江瓷的脸变成了心爱的圣女殿下。她想去摸摸她的脸,但是没有办法,
“悯悯……悯悯,莉亚好想你……”
眼泪冲淡了血液,于是大颗大颗粉色的泪珠从她的眼角坠落,
“我马上……马上就来见你……”
江瓷闭了闭眼,缓缓举起澄月拟态的长枪,
“对不起……但很快就不疼了。”
最后,江瓷用这把曾经属于母亲的武器,结束了塞西莉亚的痛苦。
她也只能以死亡的方式,解脱了。
·
“塞西莉亚那个叛徒,注定会死。”
而同一时刻,在戒律堂中。
塞西莉亚的结局也出现在了男人的口中。
现在本该在战场指挥的莱茵斯特,出现在了戒律堂内。
“教皇早就知道的。知道她故意告密是为了救白悯,但还是留下了那女人的命,只不过因为她还有用罢了。”
莱茵斯特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青年,嘲讽道,
“小鬼,我跟你说过,不要靠近那个女人,也不要出现在教皇冕下的视线里。可你偏偏总是要去走一条死路。”
莱茵斯特看着莽撞,看着只是个肌肉发达只会武力的alpha,但他在幻神教呆了三百多年依旧屹立不倒,靠得可不仅仅只是肌肉。
他知道很多很多秘密,也能看穿很多人的想法,他只是不屑于说而已。
就比如教皇知道塞西莉亚爱白悯,也知道贺准居心不良,但他留下前者而要除掉后者的原因,只是因为贺准对他没有用处只有威胁,而塞西莉亚不一样,她是教会里唯一一个有可能获取到裴长云部分信任的人。
那个女人只是一把备用的匕首而已,于是才勉强被留下来了。因此霍朝克隆体这样看似绝密又紧要,还专门针对裴长云的任务,哪怕莱茵斯特没有任务失败而受到处罚,教皇也一定会交到塞西莉亚的手上。
而在最后的作用被榨干之后,塞西莉亚就会死。
此刻贺准全身被锁住,跪在地上。他本来被士兵救回之后,就该被带回科学院继续关着的,但是教会的人忽然出现将他劫走了,光脑也被毁掉了,而最后一点内容他还没有解密出来。他被带回了圣迹白塔的戒律堂,贺准一直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是执行各种可怕刑法,包括死刑的地方。很多犯了错的教徒进来之后,再出去时,都不会活多久。
现在他的手脚,和脖颈都被铁链锁着,双手拉高,一副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姿态。
事实上这也没错。
刚才他就已经知道了,教皇对他下达了处死的命令,大概是因为忌惮他父亲曾经做出过抑制圣痕的药物,所以对方甚至要求曼德拉长老亲自执行他的死刑。
教皇要杀了他,这在贺准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最后藏着的一记后手到了,所以还有转圜的余地。
贺准眼神一沉,他不能死在这,他察觉到了手肘处发烫的信号器,那说明江瓷离得很近,甚至外面的混乱,八九不离十就是江瓷造成的。
所以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至少死之前,他得先想办法见江瓷一面把情报传递出去。这时,青年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莱茵斯特。对方正发出了一声冷冷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