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其实于今日的状况有几分不满意。
陈淮誉为了给冤死的母亲求个真相,太草率了。
亏她还为了他而去了一趟英国府的放生法会,一个人走完那么远的栈桥,他居然连袁晋的证据都没有抓住就冒然公布此事。
袁晋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可五城兵马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的地痞,无赖与下九流的混混们勾结成盘的窝子,恰似蛇鼠缠成一窝,强龙都不斗地头蛇,更何况袁晋在兵马司经营了这么几年,早已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
而更可怕的是,以锦棠看来,袁晋不是为陈淮阳卖命,似乎也不为陆宝娟所用,他是自成一体的,他背后另有主子。
这种情况下,想捉袁晋的尾巴,又岂会容易?
不过,这辈子的陈淮誉因为袁俏未死,似乎全然没有出家的意图。
一对有情人,这辈子肯定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锦棠这样想着,遥遥瞧见骡驹和齐如意两个就在相府的府门外站着,遂道:“二哥请止步,我的家人来接我呢,我随他们一起回去就好。”
“不是仆人?”陈淮誉袖手,抬起拳管轻咳了咳,清修的眉宇略略皱起,冷冷瞧着站在外面的骡驹和如意两个。
毕竟仕族出身,陈淮誉对于主仆,有种渭泾分明的天然界限。而不似锦棠,见了谁都拢过来,母鸡一样护着,当作家人。
锦棠十分肯定的点头:“是家人。”
齐如意和骡驹便作仆人,大概也是满京城之中最不懂礼节的仆人。
相府的照壁每日必定要擦拭的一尘不染,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乱倚乱靠的,骡驹双手抱拳,还一只脚搭在人家的台子上,踢着花角裙边,侧歪了脑袋望着齐如意。
他的一只手,正叫齐如意握着呢。
齐如意自己调制的润泽,据说涂了之后就能让人变白,但一天必得要涂三五次。而骡驹黑的跟块炭似的,恰是最能试出效果的。
于是,齐如意涂着抹着,骡驹就笑歪歪的望着她,当然,目光之中还有几分色眯眯的成份。
要说齐如意,除了傻一点儿,脑子呆一点儿,比那四喜楼的小玉可漂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但可惜了,她娘是个傻子,骡驹一颗心狂躁的跟匹野马似的,可就怕像齐高高说的,万一俩人成了亲,要生出个傻孩子来。
一眼瞥见锦棠从相府中出来,他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一溜小跑儿的,就去接锦棠了。
往回家走的路上,锦棠心中颇有些隐隐的不安。
要说陈老太太在寄往岭南的中药之中下毒,她就隐隐想起嘉雨来。
她从陆宝娟手里收到过一份红参,因上辈子吃着一直觉得不错,在陈淮安写信来说嘉雨生病了之后,遂给陈嘉雨寄了一份去。
上辈子她没吃出病来,但这辈子的红参之中会不会有毒,嘉雨会不会吃出事儿来?
而且,她恍惚记得当时陆宝娟还交待过,说红参是热性的,男人不能吃。
她不会无心之举,把嘉雨给害了吧?
锦棠心中七上八下的,不过,随着凉凉的夜风吹来,骡驹扶着她翻身上了马,锦棠的忧虑也就旋之叫风给吹散了。
枣红色小蒙古马,腿短脖子粗,个头儿也很矮,但是一身毛发油光水的滑的。
再兼鞍子是骡驹自己亲自照着锦棠的身高大的,侧坐上去,马鞍的前面还可以做扶手,坐着甭提有多舒服了。
须知,在京城之中,官老爷们、各王公贵族府的侍卫们,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当然是可以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