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觉得自己也该是给这丫头挑明了。
她道:“如意,你要想伺候陈淮安,可以。但是,我得告诉你,他人虽瞧着面貌妥当,但却并非一个可托付终身之人,你要随着我,我将来必定给你找个可当的人把你嫁了。
你若跟他,也行,但将来叫他负了,伤心了,可不许哭着来找我。”
齐如意最近又吃圆了些儿,脸蛋儿圆丢丢的,绾起袖子来,腕子上一只翡翠镯子于细白的皮肤上勒了一个圈儿,可见是胖了不少。
恰是陈淮安喜欢的,又有肉有丰盈的样子。
她咬了咬唇,道:“那二爷要是真跟我有了甚,我怕二奶奶要不高兴呢。”
锦棠挑眉扫了她一眼,道:“当然,他本就非良人,你要跟了他,我非但不高兴,还很生气。我当然希望给你找个更好的,可你们要是彼此愿意,我也不拦着。”
齐如意唇都咬白了,狠狠儿的点头:“便有了甚,我依旧是二奶奶您的人。”
锦棠将碗搁进盆里,摸了把这执迷不悟的丫头。放下碗,出来了。
她曾经也和这丫头一样执迷不悟,人在一个地方不栽跟头,总是不会死心的。
齐如意笑眯眯的望着锦棠出去了,把碗一个个揩净摆好,便擦起了台面来。殊不知,陈淮安于感情上,苦恼而又破不了的局,因着她,重生回来之后最重要的一项,总算是要给破了。
是夜,锦棠前半夜不过眯了会子眼儿,便叫齐如意给抓了起来,要到贡院门外,去守着看榜。
锦棠稳打稳知道葛青章是会上榜的,但是陈淮安和陈嘉雨能不能,她却不知道。
一家子五口人,三更半夜的,一起去看放榜。
锦棠跟在陈淮安的身后,笑嘻嘻问道:“你觉得自己能上榜否?”
陈淮安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居然还在轻轻儿的颤抖。
端午稍凉的夜,一弯细细的白玉牙子高挂夜空,照着前面提着灯的陈嘉雨蹦蹦跳跳,而如意在左,锦棠在右,一妻一妾紧随着陈淮安。
至于葛青章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紧不慢,远远儿的尾随其后。
陈淮安要先说什么,就得把齐如意给支走。他笑着说道:“如意,瞧那路边卖黄米糕的,糕蒸的正热乎了,快去买几个回来。”
齐如意哎的一声,接过陈淮安递来的铜板儿,跑了。
陈淮安这才对锦棠说道:“在上京之前,我给陈澈写了一封信,信里给他说,既我能自己考得秦州解元,一场会试当不在话下,当然便往后出仕作官,至少在我还年青的时候,不需要他的扶持与助力。
他有三个儿子,两个承他的衣钵,当然也得承载他从高位落下时,倾巢之祸的风险。至于我这一个,他应该仍旧把我放在外头,这就跟所有的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
所以,此番会试,依旧是凭陈淮安自己的真材实学来考,虽说他是陈澈的儿子,但没有受过陈澈一丁点的关照。
至于考试的试题,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受过在永昌卫的一年之俘,皇帝朱佑镇的心态与上辈子全然不同,跟着,他所给举子们出的试题也变了。
陈淮安便有先见先知,也是头一回遇到的试题,从八股到诗赋,全凭自己的真材实学。
站在贡院正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皆是人,如潮水一般的时而前行,时而退后,都在等着揭榜。
陈淮安将锦棠罩在臂膀之下,紧紧的护着,谨防彼此要叫人潮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