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碎到第十层的时候,就连布朗尼副将都露出了一点紧张的表情,但第十一层还算坚/挺,虽然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下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坚持住了。
莫尔顿:“以前最严重也就碎到第七层。”
“碎开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碎开的能量会被下一层吸收,每次都是叠加状。不过碎到第十层,看来今年不太好过。”
布朗尼看向莫尔顿,粗眉挑起。
“十层,你看这里是十层,要消耗的能源就非常多。所有居住在居民城的人都需要分摊这部分支出,所以年底肯定还会再收一次税。”
而且,是不是十层,还不好说呢。
这才是刚开始。
就在他们看向外面时,囚牢里的女人似乎有了反应,几个士兵下意识拦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因为他们正背对着审问室),但德尔塔猛扑到墙壁上后并没有做出怪异的举动,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墙角。
“尖的,尖锐的,尖角,钝角……”
她嘀嘀咕咕,念叨着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话。
布朗尼副将皱眉,“她对雨季有反应?”
“也可能是因为……”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德尔塔突然硬生生扯下了自己的头发,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大把大把地撕扯着,连带着头皮上的肉都被一起撕下来,血淋淋的肉块和毛囊丢在地上,她抓着脸哈哈大笑,眼底一片混沌,“嘻嘻嘻嘻,灭亡,人类都会灭亡的,嘻嘻嘻嘻,母亲,神明……”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监视的人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等冲进去人控制住她的时候,德尔塔的自残行为已经完成了一半,她美/艳的脸上都是被指甲划伤的痕迹,血迹斑斑。
被按在地上的身体不住抽动,仿佛一条挣扎的鱼。
为首的人抬手将她给劈晕了。
莫尔顿冷漠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她没用了。”
“你们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人?”布朗尼很敏锐。
“少,但不是没有。最成功的一个人,挺过了三天,然后也发疯了。他在临死前把自己所有的家人都肢解了,然后丢入锅里煮了,自己也跳了进去。”
布朗尼有点诧异。
“他在死亡前留下了遗言,混乱不堪的呓语写满了整面墙壁,他说人类,宇宙,所有生物都会走向黑暗,他无法承受那种痛苦所以才发了疯。”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末日预言。”
莫尔顿也笑了,“原来你们不知道吗?其实玛莎矿星上的教派,一直以来都将自己自称为末日教派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逗弄,似乎看到布朗尼变脸很有意思。这还是这位严肃的副将第一次露出这种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他有点无所谓地拍了拍布朗尼副将的肩膀,“你们可以审审德尔塔,她说的话可以信一点,但也不能全信。你们也看到基地那只伪虫母了,人类和虫族毕竟是两个物种,想要强行融合那是不可能的。”
布朗尼平静地说道:“这不是我能考虑的问题。”
莫尔顿的眼神放空,“反正,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虫族就会从玛莎矿星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母星。人类和虫族本来就没什么交接点,只要虫母活着……”他的声音缓缓低下来,带着某种古怪的绵长。
“倘若他死了呢?”
这不是诅咒,只是一种交流。
摩尔度蓦然笑了,“不如思考一下我们自己的寿命吧,反正虫族能活着的时间,肯定比我们要漫长得多。”
…
艾尔索营地,除了山洞的本体,其他任何造物已经被摧毁殆尽,只剩下几个还瑟缩在山洞附近的人。因为灾害
来得太快也太急促,约瑟夫已经尽可能地让人撤走,但还是有几个人没赶上,倒霉地缩在山洞的入口处。
他们不敢出去,一旦出去就会被外面的风暴摧毁。
但他们也不敢继续深入,生怕身后的山洞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他们吞噬了。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执行任务的人就越来越压抑。
现在因为突然的雨季而终止了任务,对他们未必是坏事。
他们远离了事故多发地带,聚集在山洞的入口处,那道光膜对于想出去的人并不是阻碍,只是外面的雨季太迅猛,他们不敢以肉身去尝试大自然的残酷,只能靠着携带的食物熬着。
约瑟夫在撤走前已经准备了食物,可惜的是,就算是朱利安也没预料到雨季的出现,不然就不会限制得那么……
食物送不进来,而放在外面的食物已经被风暴刮走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进来的时候身上都带了不少食物,暂时不会被饿死,只要省吃俭用总能熬下去。
“你下到5000米的地方了?我还没去过那里,你看到什么了?”
“那处祭坛都是血,杀气好重。”
“我去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睡了一觉,我的同伴就没了。也不知道是溜走还是失踪。”
“你们真的相信有什么,时空穿梭吗?”
“相信,但我希望不存在。”
三四个人坐在一起,燃烧着火堆在瑟瑟发抖,风暴更加残酷,气温就越来越低,他们御寒的衣物是带了一点,却没想到这温度会骤然暴跌,以至于他们的身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为了将火堆燃起来,这几个人可是费劲了心思。
“我也不希望出现,我才不想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
“如果去的都是过去呢?”
“嗤,那就更没必要了,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外面黑压压一片,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但那种大自然的咆哮真真切切地传达了其恐怖的威力。他们就在最靠近的地方,看久了忍不住头晕目眩。
“艾尔索不会塌了吧?”
“出去是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活,不想再折腾了。”
他们盯着外面的风暴又看了一会,在他们预估是晚上的时候精疲力尽地睡着了。这些人也没留着人守夜,全部就这么睡死过去,等到后半夜,才陆陆续续有人惊醒,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叫的最严重的人胳膊乱挥,差点没把隔壁打吐血,还是被其他三个人压制了后才醒过来的。
其他人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做了什么噩梦?我从来没听过你发出这么惨的声音。”那个人瑟瑟发抖,高大的个子莫名显出了几分懦弱和可怜,“昨天晚上,我怎么也听到你的叫声,你还说不是你!”
昨天他们也被相同的声音吵醒过,但没有人承认自己做了噩梦。
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结果今天晚上就抓了现行。
做噩梦的男人满头大汗,说话都有点哆嗦。
“进来后,我就一直在做梦,都是些奇怪的梦,和祭祀啊杀人啊有关,我还以为自己白天任务想太多,所以才会一直梦到这些东西,我也没多想,但是从雨季来了后,我这个梦就变得很奇怪。”
他梦到,自己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地缝里。
那地缝非常窄,很多地方他都是需要趴着才能爬过去。
压抑,潮/湿,黑暗。
他在梦里好像变成了蠕虫,或者其他更为可怕的东西,在地上扭曲地蠕动着,留下黏糊糊的痕迹。
昨天晚上,他就是在这种恐怖压抑的梦里醒来的。
只是醒了后,他自己思考着也觉得奇怪。
重新回想,那个梦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他就只是一直在爬,在钻着地道,为什么会那么压抑和恐怖呢?
他想不出来。
只隐隐约约觉得他在梦里好像一直听到一个声音。
扑哧——扑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