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报私仇。”
邹百辰从展晗身边走过,小声嘟囔了句,然后从收纳盒里扒拉出一根头部已经磨出棱角的粉笔,不情不愿地站上了讲台。
“下面的同学不许抬头看,自己写自己的。准备好,第一个单词……”展晗没有搭他的腔,对着学生讲完话才朝着黑板的方向斜着瞥了一眼,接着道,“妨害行为、讨厌的人或事。”
啧,考个单词也能让人对号入座。
邹百辰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凭借瞬时记忆写下“nuisancen”。
“第二个,重视、赏识。”展晗捧着书,边听写边缓慢踱步到学生的座位间巡视,“不要互相看,如果有雷同卷两个同学都要补考加罚写。”
哒哒——
伴着时断时续的粉笔字声响,邹百辰很快就在黑板上写满了整排的单词。坐在前排空位上的丁一蕾抱着柠檬杯转身过来,边小口小口地饮着玫瑰花茶,边实时检查他笔下的拼写。
最后一个单词听写完,教室各处传出撕纸的声音,其他学生纷纷上交考卷。
展晗这才扭过头,落目向黑板。丁助教与其对视一眼,肯定性地颔了颔首:“都是对的。”
展晗闻声,眉头略微扬了扬,似乎是在惊奇他真的都背会了。
邹百辰得意地笑笑,稍一抬腕,手中的粉笔头就划着曲线精准地落入了垃圾桶。
他径直回到座位,与展晗擦肩而过时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调侃:“别跟我道歉。你对我不好,以后我都不帮你说话了。”
展晗保持着一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动手扶了扶镜框,以至于两人之间没再产生什么新的对话。
小考之后,晨读的时间还有剩余。邹百辰翻出几张政治背诵材料来打发时间。
瞧着他举到头顶的a3纸张,丁一蕾有些好奇:“怎么还看上报纸了?”
邹百辰趴在桌上懒懒地答:“这不是报纸,是时事政治提纲。”
丁一蕾更觉奇怪:“你不是理科生嘛,怎么还学政治?”
邹百辰说:“我选物理化学和政治。”
“哦对,现在高考是3+1+2的自选科模式。”对方忽然一副恍然模样,随即看向展晗与他小声闲聊,“像我们当年纯理科班出身的,考研政治可是下了苦功夫。”
展晗点头赞同:“确实,在新高考模式下,组合的可能性更多了。如果有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好的理科生,完全可以扬长避短。”
“就比如他啊,选的完全是学霸专组了。”丁一蕾再次瞧向邹百辰,“马克思可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是因为不喜欢地理和生物吗?”
“倒也不全对。”邹百辰直了直上身,把手里的时政报胡乱地对两折塞回桌洞,“是因为我想学的院校专业非选政治不可。”
随口的一句话似乎引得一旁的展助教陷入了思考。丁一蕾没有再提出新问题,低下头去认真批改早考卷。
几分钟后,语文老师进门上课,刚刚的话题便自动被翻过了。
自习是每天下午的必修课。
邹百辰早早地写完作业,像往常一样用上厕所做幌子溜出了教室。
他先是去拿了放在一楼前台的饮品外卖,然后喝着冰茶在教学楼里四处闲逛,打发放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走到三楼洗手间门前,远远瞧见两个眼熟的身影,像是是展助教和段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看上去似乎又发生了口角。
作为一个已经多方面了解过展助教的人,邹百辰知晓这张绵羊皮下藏着个撒野的灵魂,不会轻易受欺负,所以根本不打算插手。但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远远地看着。
这里属于整片走廊最偏僻的地方,而且是教工专用洗手间,上课时间里绝对不会有督导老师出现。
大概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段洋的行为举止也比之前更大胆了些。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把玩着,迎着下午的日光看上去闪闪亮亮的,像是挂在钥匙扣上的那种工艺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