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一众锦衣府将校,面色一肃,纷纷抱拳应是。
仇良说完,也不多言,转身返回厅堂。
此刻,仇良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后,两道斜飞入鬓的浓眉之下,目光闪烁之间,多少有些明晦不定。
贾珩小儿,先前相辱之仇,他誓必报之!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刺绣着飞鱼服的锦衣府卫快步进来,来到仇良近前,凑到耳畔,轻声说了一句,道:“指挥,李二说有紧要之事禀告于大人。”
仇良两道犹如卧蚕的浓眉之下,眼前不由一亮,说道:“带本官去看看。”
原来,仇良在接管锦衣府后,着心腹对贾珩原先在京中的行踪进行调查,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李二乃是先前锦衣府中的小校,平常随着贾珩担任警戒出行之事,因为先前太庙一案,而被牵连,让仇良拿了由头,打入牢中讯问。
那锦衣府卫引领着仇良,向着后院的一座光线黢黑的水牢而去。
此刻,黑牢四四方方的栅栏上,却见几缕温煦日光自窗栅泄落而下,照耀在水面上,可见水光闪耀。
而一座几乎成十字形的木桩上,捆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锦衣小校。
披头散发,身前带着一道道血鞭之痕,周身血腥气弥漫。
伴随着锁链与木栅栏的哗啦啦响动声,仇良在锦衣府卫的陪同下,来到近前。
“你说有重要下情回禀?”仇良立身在水牢的一方台子上,背负双手,凝眸看向那绑在十字木桩上的锦衣小校。
那锦衣小校抬起头来,声音虚弱和中气不足:“大人…大人饶命。”
仇良剑眉之下,带着几许凶戾之芒的目中,渐渐现出一抹冷意,低声说道:“你方才说有关乎卫郡王的事儿要禀告本官?”
那锦衣小校点了点头,说道:“卫郡王两次护卫着宫中贵人去大慈恩寺降香,不知为何屏退着相关的内监和侍卫。”
仇良眉头皱了皱,目中现出一丝迷茫,旋即,沉喝道:“此事,本官知道,这又有什么可禀告的?”
那锦衣小校道:“两人去了大雁塔,待了一两个时辰。”
仇良闻言,目光眯了眯,思绪发散,心头不由闪过一道亮光,心神剧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太过骇人听闻…简直匪夷所思。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密谋扶立魏王一事?
仇良念及此处,压下心头的一丝疑惑。
那锦衣小校开口说道:“我那天因为有事要禀告都督,却被乐安郡主拦下。”
仇良目中闪烁着一股危险的冷芒,道:“你接着说。”
作为一名老锦衣,自然从这些事情当中察觉出一些苗头儿。
“后面,不知为何,宫中贵人是让乐安郡主搀扶着出来的。”那锦衣小校开口说道。
虽然没有后续猜测,但这种男人的“留白”,恰恰余韵悠长,引人遐想。
仇良面色变幻了下,心头思绪发散。
那位贾子钰风流之名,在神京城中已经臭名远扬,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是……欺天?
仇良目光幽幽,掌中攥着的文玩核桃几乎要捏碎开来。
如果当真是此事,那贾家将会被连根拔起,而那小儿更是要被五马分尸!
但此事实在非同小可,他需要仔细甄别,许是那天,皇后娘娘身子骨儿不舒服,毕竟还有乐安郡主在一侧,断不会有此大逆不道之事。
但两人在大雁塔上待了许久,肯定是在密谋什么。
而眼前这小校,许是为了保命,胡乱揣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念及此处,仇良正在狂跳的一颗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向来这种风月之事,没有捉奸在床,捕风捉影往往多一些,而且,他也不好直接参合。
如果他冒冒失失地前往宫中通告于圣上,纵然事后查明属实,他的下场?
只怕也不妙……
想到这里,仇良只觉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倒也遍体生寒。
“小的觉得此事多有疑点。”那锦衣小校这会儿声音虚弱几许,说道。
“够了!”仇良摆了摆手,毫不客气打断锦衣小校的话头儿。
那锦衣小校蓬头垢面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惧色。
仇良说话之间,也不多言,快步离了水牢。
来到书房之中,仇良惊魂未定,迈着沉重的步伐落座在条案之后的梨花木椅子上。
随行心腹千户马收躬身跟着,语气中满是担忧,说道:“指挥使,那李二之言未必属实。”
作为方才旁听着“紧要”之事的心腹,自然猜测出一些端倪。
仇良忽而抬起头来,两道粗如榆钱叶的浓眉之下,迸射出凶戾之芒,道:“切记,此事不得外传半句!”
随行心腹千户马收,心头不由凛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指挥使放心,卑职醒得利害。”
仇良面容阴沉如铁,摆了摆手,沉声道:“你先出去,让本官思量思量。”
那心腹千户马收愣怔了下,旋即,拱手告退。
书房当中,一下子空荡荡下来,仇良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上,目光深沉,刚毅、威严的面容上不由现出一抹阴狠与冷戾。
如果此事当真属实,堪称开国以来的第一逆案,卫郡王如此欺君罔上,天子岂能容之?
但这等宫廷床帷之事,污蔑圣躬,不管真假,纵然是在京城中流传而起,都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就是这种事的威力。
因为天子威严受损,誓必有人要撞在天子的气头上。
所以,纵然真的查证属实,如何透露给天子?
仇良眉头紧皱,心头思索着此事的可能性,随着时间过去,一个计划渐渐在心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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