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绒毛禁不住强风打压,只能顺着风肆意倒伏,平白让寒冷有了更多入侵的空隙。
冷得发疼。
陆轻霜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整只豹都开始发抖,圆圆的小耳朵险些就要抖出残影。
这只小雪豹不过一个月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按照野兽习性正常出生的幼崽。
似乎是出生过晚,小雪豹身上并没有长出足够度过寒冷冬季的厚实绒毛,再者这地方并不避风,若是任由积雪与狂风剥削,他甚至无法活过今晚。
至少要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才行。
风声稍低,陆轻霜强忍着哆嗦抬起头,钝痛瞬间发力,钉子们再往肉里扎了三分,痛得小雪豹直皱起一张标致的猫猫脸。
好在小雪豹柔软的骨头完好无损,甚至没出现任何外伤,他的莽撞才并未造成二次伤害。
然而陆轻霜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意识到这点,扑腾扑腾挣扎着不听话的大爪子爬起,一边痛得呲牙,一边探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四下里乱看。
这处浅洼比他高不了多少,能够很轻易的探出头去。
月大的小雪豹只能看清一米左右的范围,不过在这种狂风裹着暴雪和成一锅乳白的情况下,视力好不好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看到的距离也差不多。
风确实弱了不少,紧贴着地面,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但这并不代表着威力的降低,它只会让人降低防备,悄无声息带走身体的热量。
身体发出预警,猛地打了个寒战,陆轻霜瑟缩着将爪子靠得更近,在风中看了好一阵,终于推断出附近的情况。
他身体朝向的这边,正是他滚落的陡坡,而他的身后,地势已然和缓。
陆轻霜回头望着身后出神。
陡坡他是断不可能去爬的,找不找得到遮蔽另说,他不觉得自己能顺利带着僵痛的身体爬上去。
可他还在坡上的时候就觉得了,风雪几乎是迎着陡坡而来,也就是说,若是选择这边,他必须迎着风前进。
迎着?
暴起的寒风呼啸而来,陆轻霜一时忘了躲避,瞬间被吹了个七荤八素,好似炸开的蒲公英。
下一瞬,蒲公英缩回了毛茸茸的脑袋,忍着麻木的疼痛将大爪子按在了耳朵上。
这、迎着?
未免对弱小的小雪豹太过苛刻了点。
可若是不走,迟早会冻死在这里,就算走了,也大有可能冻死在路上。
这样一说又好像没什么区别,反正最差都是冻死。
蒲公英并没有犹豫很久,片刻便带着愈发僵痛的身体,紧贴着地面四仰八叉往外爬。
月大的小雪豹还无法很好地站立行走,况且他尚未适应这具身体就已经受了伤,四条冻僵的小短腿拖着条不知用处的尾巴,能动弹他都觉得庆幸。
哪知他才刚刚离开浅洼爬了没几步,暴风突起,迎面就是一铲子雪扑来,直接拍懵了他。
好冰!
小雪豹冻得直打颤,然而寒风丝毫不停,尖啸着打在他身上,不把他也一并铲起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体温迅速流失,陆轻霜紧闭着眼睛,死死抓着地面不肯松爪,小耳朵被风灌得生疼,本能向后压去,几乎贴住了脑袋。
寒风顺着呼吸倒灌入肺,喉间腥甜愈发明显,好像已经冻成冰碴,刺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
再这样下去不行。
陆轻霜咬咬牙,猛地伸爪向前爬去。
风雪实在是太大了,针对他一样尖锐狂暴,让小雪豹完全没法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睁开一条缝,也要将眼睛剜去似的。
迎着这样的暴风雪本就走不快,小小的身体更是被寒风浸透,四肢也愈发僵硬起来,陆轻霜越爬越慢,意识已渐渐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