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帆在床边半蹲,关切地问:“你还好吗?你这是怎么了啊?”

“云,云帆?”纪沧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缓了许久,脸色才趋于正常。

纪沧海伸手擦去一头冷汗,深呼吸数下,开口时尽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做噩梦了。”

凌云帆:“做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啊?让纪沧海跟被绞刑似地,双腿都在扑腾。

“对,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不是吗?”纪沧海弯眸一笑,勾唇时已完全恢复了平日从容。

他说着话,右手抵床将自己上半身撑起,左手抬起一勾,猝不及防勾住凌云帆的脖子,将人压向自己。

“话说回来。”纪沧海的语气耐人寻味,墨眸含着玩味的笑,“云帆你为什么大晚上跑我房间来?是想夜袭吗?如果你回答是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凌云帆:“……”

,老子的脖子 !

凌云帆推了推纪沧海的手,让人松开自己:“我半夜睡不着刷网课呢,去客厅拿水喝的时候听见你屋里有动静,就进来看看。”

纪沧海收回手:“睡不着?为什么?”

凌云帆双手一摊,耸肩,学纪沧海说话:“每个人都会睡不着的时候,不是吗?”

纪沧海笑了笑:“是。”

他又道:“那你现在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得早起去学校吗?”

“嗯,说的也是。”凌云帆站起身往房间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头问纪沧海,“你真的没事?”

纪沧海点头,肯定地说:“我没事。”

凌云帆:“那行,晚安。”他帮纪沧海关上门,掩好门,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主卧。

纪沧海没有继续睡,在凌云帆离开的那刻,他脸上强装的笑意和从容已悉数破碎。

黑暗中,纪沧海缓缓坐起身,手撑阵阵发疼的额头。

其实刚刚他对凌云帆说了谎。

他并不是做噩梦,而是患有睡眠障碍症,通俗来讲就是梦魇。

这个病,从他目睹母亲自杀的那天,就一直纠缠着他,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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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沧海的印象里,母亲是脆弱的,随时会破碎。

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好似一具拥有美丽皮囊的行尸走肉。

母亲从不出门,因此纪沧海玩乐的地点,永远是那堆满书和玩具的书房。

只有在父亲来的时候,纪沧海才能出门。

父亲对于纪沧海而言,也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当父亲出现在家里后,父亲的司机就会带纪沧海出门,去公园或者去吃汉堡之类的快餐,但司机不会与他多交谈,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在把纪沧海带回家。

父亲来的日子,母亲一般与寻常没什么区别,麻木,呆滞。

但偶尔有时候,母亲会大哭,会放肆地摔打家里的东西,会高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