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学校区大约有十五亩地,有一半左右是空地,包括现在孩童们跑动嬉戏的广场,还有大厨房,食堂,仓库等区域,另外就是宿舍区。
教室和传统的大魏学宫,明堂,并不相同。
其实除了京师的太学之外,大魏在每个府,州,县俱有学宫,但这些学宫只接受已经考中秀才的学子,没有秀才资格是不配到学宫里求学的。
“学士,学校免学费,还有这些餐食,怪不得百姓不叫孩童在家帮忙,而是送到学校里来。”
侯通先领着李瀚看了校舍,再从校场一侧往内,转到仓储和食堂区域。
现在厨子们正在准备餐食,大桶的菜汤飘着蛋花,另外便是烧鱼,海鱼在东藩这里是绝对不会缺乏,要多少便有多少。
听着李瀚的话,侯通笑道:“这边桶里是杂米饭,咱们东藩正在大量开辟稻田,在东藩稻田一年两熟还是能办到的,现在种的是秋稻,翻过年种春稻,夏天收获。一年两季两熟,收成上来了,咱们就能给学童们精米饭了。此外现在是六天吃鱼,每人一条海鱼,有不少孩子要吃吐了,可是没办法,现在咱们放的羊群,养的猪,鸡,牛,骡,驴,鸭,都还在长,大量的杀了吃肉,太糟践了。每隔六天,咱们给学童吃一回肉,不拘是什么,孩子们都很高兴。”
李瀚听着侯通的话,看着眼前的杂米饭还在冒着热气,底下有火夫在加木柴,显然饭还没有蒸熟,而更多的厨子和打下手的厨工们正在用大锅烧鱼,锅中冒着诱人的香气,香味逐渐弥漫开来,飘荡在整个校区内。
“学童现在有男童三百一十一,女童一百七十三人。都是六岁到十二岁间。”侯通接着道:“现在讲授蒙学,以识字为主,有一些十来岁的学童已经识了字的,就开始分别授课了。”
路思恩颇为好奇的道:“这些数字,侯兄能倒背如流,此前就是负责此事的吗?”
侯通笑道:“在下是宾客司的一等吏,迎宾之时对学士大人有过介绍,以学士大人的身份地位,想必是对学校之事颇感兴趣,是以要了一份本岛学校的记录,将每座学校的地址,学正,教师,学童数字都大致记下来了。”
“了不起,了不起。”路思恩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侯兄如此精明干练,真是令人不胜佩服!”
“这是我等为吏者的基本功。算和记,这两条要是做不到,就不太够资格为吏了。”侯通笑着道:“其实宾客司的差事简单的很,若下吏到枢机房,或是工商房,农房为吏,或是在各村任百户官,或是副千户,千户,那真是千头万绪,事事俱要上心,实在来说,下吏怕不是那块料。”
路思恩等人俱是沉默不语,他们能在翰林学士身边当幕僚,原本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人才,学识履历过关,并且为人精细,能替李瀚出谋划策,或是做一些实际上的差事。但和眼前这个侯通相比,他们平素做事的态度和能力,就相当值得怀疑了。
两相对比,从上岛至今他们见了很多岛上的官吏,都是毫无例外的精明,直率,坦诚,而干练和充满活力。
这令得路思恩等人的傲气无形中都消弥了很多……
“九月份时,这边还会有更多的学童进入。现在我们全岛适龄的男童和女童共有一万一千余人,君侯的目标就是使他们能够全部在九月初时入学。岛上现在分为三十一百户,其实每百户大约是五百到六百户,我们是在每五个百户设一个小学堂和中学堂,六到十二岁入小学堂,十二到十六入中学堂。如果是十八以上的成丁男子,有志于学,且有根底的,则是入吴先生的大学堂……”
听到“吴先生”这三个字,李瀚也是眼眉一皱,侯通很知机,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时钟声敲响,在外嬉闹的孩童们乱哄哄的跑回来,各自跑回自己的教室。
对那些还在开蒙的小孩子,李瀚兴趣不是很大,他略看了几眼,见每人均有课桌和椅子,桌面略斜,上面摆放着黑水,还有硬笔,以及纸张,而教师并非只站着张口说,或是令孩子们背诵,而是在一块黑板上,用硬笔书写着生字,李瀚看了一眼,每个孩童面前都摆放着书本,结合生字,甚至还配有图画。
“还真是用心了。”李瀚失笑道:“回想我们当年,五岁读书,每天先背,背不出来便是打,几天时间背了几千字,再一个字一个字的认,写,读,背……”
侯通笑嘻嘻的道:“君侯也说过,他读书识字,包括李长史,方先生,傅先生,大陈,小陈先生,自小读书都是这样的。如果有好的办法,叫学童能省半年功夫,何乐而不为?咱们东藩的教材,是君侯和诸位先生一起编出来的,下吏看过,感觉给孩子们开蒙识字,相当适合。”
“笔呢?”路思恩道:“这些学童似乎都用硬笔?”
“硬笔和软笔没甚太区别,”侯通笑道:“我们全配给硬笔,是因为省钱,没别的原因。”
众人俱是笑起来,路思恩点了点头,笑道:“想想也是,过万学童,全部用上好的狼毛笔,可是一笔好大开销。”
李瀚心情颇感愉悦,他略看了看教材,还有教师的讲授课的办法,学的是唐末人编成的幼学教材,配了图,另外还有千家诗,这都是大魏少年开蒙常用的教材,学下来,大体也就认得一两千字,能看的懂书,分析得了官府的文告,甚至能分清楚平仄,可以赋诗作词了。
当然,后者需要一定的天赋,并不是可随意为之的事情。
再往内里走,李瀚发觉这里的课堂都是大开间的教室,而且横平竖直,看起来几乎一致,采光颇好,通风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