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正面府军就好。”刘旦道:“他们要疯了和我们对攻,这样正好。”
以刘旦看到的情形,府军集结之快,真是他平生未见。
似乎就是旗帜一立,大量的军人就从视线之外出现,尘土飞扬,灰袍将士们手持长矟,横刀,持盾,简直是用小跑的速度跟随大旗行军,几乎不到两刻钟时间,不,甚至是更短,就在两万多海盗二里多外,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三角型的大型军阵。
这些府军当然就是在不远处,但从行军到布阵,速度之快,布阵之速,而且军伍之齐整,真是令刘旦叹为观止。
海盗们不明厉害,只是看到对面的军人人数不多,而且没有多少铁甲,士气反而略有高涨,毕竟他们刀头舔血,杀人再多,也是想杀人又不想被别人所杀,看到对方实力不强,自是士气高涨。
而刘旦却是感觉庆幸,这样的军阵,若配合民壮,长垒,几万海盗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拿的下来,而群盗虽然有严酷的军法约束,不是一团散沙,却也不是能够执锐攻坚,攻战不下也不气沮的正规军人,若府军真的如此应敌,可能这一仗就要打的旷日持久,群盗不得不分散获取给养,以与敌人对峙久战了。
还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样的强敌不知为何竟是摆出这样的锐阵,而非防守之阵,刘旦不长于军伍战阵,但总不至于连阵列也看不懂。
颜奇亦有相同的看法,看到对面这么藐视自己一方,他的凶悍之气被激起来,但此时已经顾不得多说,颜奇只是抽出腰间所佩的弯刀,点了点头,便是大步走向前方。
在颜奇身后,是三百余浑身散着银光的扎甲步兵,这些步兵都是面空一切的样子,睥睨一切,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凶悍而残暴,这三百多人紧紧跟随颜奇和那面腹蛇大旗,一并往前方去了。
刘旦回到中军位,看到颜奇的队伍在海盗大阵中如腹蛇般游走着,他的内心不知怎地有些惶恐不安,类似的情形,这样的大战刘旦也经历过多次了,但从未有一次是眼前这样的情形,他勉力凝神,细细思忖了半响,终于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答案。
不管是哪一国的哪支军队,从未有眼前这样的情形。
在沉默中行军,连鼓声也没有响起,在沉默中列阵,在沉默中应旗,然后就在沉默中摆开大阵,等候攻击的时刻到来。
那种沉默而压抑的气氛,那些熟练的动作,那些招展的旗帜,还有军人身后那些沉默的百姓丁壮,这一切都给人不真实的压抑之感。
似乎就是地底里钻出来的不是活人组成的军队,怪不得会给人这种强烈的压抑感。
“总要刀枪底下见真章。”刘旦吩咐自己的部下带着两千多精锐前往左侧,这些部下一半用来准备和颜奇一并破阵,一半和过万的海盗在左拒,在那里他们将要应对可能会突如其来冲击过来的骑兵。
对骑兵交战,海盗们几乎未曾经历过,是以左翼厚重,右翼相对单薄很多。
眼看颜奇将至前阵之后,刘旦歪了歪头,示意令人击鼓。
在阵后有数十面大鼓,俱是自大船带下来,南洋诸国并无击鼓进军的传统,这自然是和魏人学习得来的经验。
而在此时,对面那支一直沉默的军队,突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
这声音之大令人大吃一惊,刘旦更是鼓起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适才南安府军还沉默的令人不安,而在此时,这些府军将士似乎是在用尽自己的全身气力,拼命狂吼怒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