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目标。
他趴在担架上,背上的血已经把军服浸透了,头发和脸上都脏兮兮的,血污和泥土凝结成块,整个人像是浑身是血地在泥水里滚过一遍,脏得看不出颜色。
弥雅注意到她的停顿,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卡罗拉?”
“没事。”丝洛德示意把他抬去急救,恢复了平常,“还剩下几个?”
弥雅抬头往运输车里看看,“五……六个,快结束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是黑夜,错过了晚饭时间,但好在炊事班里每天都会为他们这些忙碌的医生护士留一些食物。打了饭回宿舍吃干净后,丝洛德洗好饭盒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弥雅叫住她,“今晚不是我们值班,你不休息吗?”
“我有点不放心,再去伤兵处看看。”丝洛德对她笑笑,掀开门帘走出去。
女孩在帐篷里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大概是感慨她太认真负责之类的。
她从值班护士那里问到了詹姆斯·巴恩斯的床号,大帐篷里摆着几十张病床,昏暗的灯光下,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或低声呼痛,或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的士兵。
丝洛德在帐篷的中部位置找到了詹姆斯,他的床位正好在一盏灯附近,但灯光也没能让他的眼皮颤动一下。
他趴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的脏污大多已经处理过,只头发还脏兮兮的,带着血迹和干掉的泥,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
丝洛德掀开毯子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主要在背上,已经用绷带包裹严实了。虽然看着严重,但似乎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都是些皮肉伤,除了失血过量和可能的伤口感染,其他问题都不大。
看了他一会儿,丝洛德拿起床头柜上的军用水壶,用棉签沾了水往他苍白开裂的嘴唇上涂了涂,然后她出门打了盆水,沾湿布巾一点点帮他清理头发。
在这个过程中,詹姆斯醒来了片刻,他低吟着微微睁开眼睛,灰绿色的眼睛几乎要被扩散的黑色瞳仁占满,意识显然还没清醒。
丝洛德替他擦头发的手停了停,垂眸与他对视。
他傻乎乎地看了她几秒,忽然闭上眼睛,含糊地小声说:“我在做梦么……这时候竟然还会做春梦……”
丝洛德忍不住想笑,但他在药物作用下很快又沉沉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