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入江渐一带,又适逢梅雨季,淋了几天的雨才赶到这儿。爷前些日子已染上了风寒,高烧得厉害,却仍执拗地要赶这儿来,无论奴才怎么劝也不听……夫人,奴才也晓得,爷这几年来一直惦着您,好不容易得到您的信息,怎肯错过?以至于……幸好,爷终于找到您了!夫人,请您不要再这样消失了!爷这几年来真的很苦……”
默默地接过湿毛巾,默默地将之覆在床上一脸病容的男子炽热的额际,默默地听着床榻前的侍卫哽咽沙哑的声音絮叨着一些陌生又痛楚的事,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压下胸腔中不知名的剜痛,浅颜终于忍不住了。
“咳咳,请你……别再叫我夫人了,好不好?”浅颜很诚恳和善的说,但见一旁高大内敛的侍卫睁大眼睛,惊慌不已地讶瞪着自己,不禁有些泄气,只得萎靡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刚开始,听着他绕着舌,一口一个结结巴巴的“夫人”二字,浅颜有种暴走的冲动,尔后听多了就习惯了!
不再看一旁惊慌的侍卫,浅颜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哼哼,有猫腻,绝对有猫腻!只怕“夫人”二字,是他们这些人临时窜通好强加在她身上的吧?就不知道在那段她遗忘的岁月中,她在那儿扮演了何种身份?可是,若真的是认识又熟稔的人,为什么要欺骗她呢?无论是先前的弘晖胤禟,还是今天的这批人,这些突然出现的特别家人,好像欺瞒了很多东西哟。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更没有想过会有这等失忆之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事,记得从桂林象鼻山上跌落的情景。但也只是记到这里而已!
摸着下颌思索了阵,浅颜低首瞅瞅床上的睡美男,再瞧瞧床榻不远处肃手而立、姿态恭敬慑服的侍卫,虽然一脸惶恐不安,但瞅她的眼神恁地热情到令她浑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唔,你是叫泰宁吧?你也应该知道我好像失忆了吧?”她歪首看他。
“奴才省得,弘晖少爷在信上提了些!”泰宁轻轻地说,言语间有些难过。虽然信上说得语音不详,但已可以猜出个大概,只是他们不太愿意相信罢了。
浅颜努力让自己笑得亲切自然,虽然真的很困难。“真是对不起了哦!所以你说的那些事儿于我而言,真的陌生到没什么感觉耶!”她好抱歉地看着泰宁露出张口结舌的样子,沉吟了会儿,终于找到妥协的办法,击掌笑道:“不如这样好了。搁在我身上的责任呢,我也不会找什么借口去推辞否定或者逃避些什么,毕竟我虽然记不得,但有些事确实是发生了,真实的存在着(僻如天赐的出生!),我是没有权利去否定它。所以……”
“所以?”虽然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但身为奴才的职责令可怜的侍卫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沉稳内敛的泰宁只能如此鹦鹉学舌般应着。
“所以,你可不可以让你家爷挪个位子,再恳请他放开我?”浅颜垮下脸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只是个弱女子,可经不起某人这样压榨。
“诶?”不在意料中的请求教泰宁只能愣愣地发出一个疑声词。
“诶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一见面就莫明其妙地抱着人家不放,勒得我的腰都快断了!其实这也不打紧,我就当煅炼身体,吃苦当吃补好了!可是——为什么他生病了要倒下时要往我这边倒?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很大一块头,姑娘我一米六都不到的个头不能负荷他一个大男人吗?”浅颜愤愤不平,“还有,他生病是他家的事儿,为什么连病着也要拖我下水,不肯放开我?好了,现在他终于睡着了,为什么我还得被他这么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