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希望你能找到另一个我，一个善良美好的我。”</p>
费原看着那几行字，半晌回不过神来，路柯桐要走了，今天下午就要走，温凝都不是路柯桐的亲妈，那个傻子跟着人家走干什么？！</p>
他嗤笑了一下，他们都分了，想这些又是干什么。</p>
关掉电脑，把饭放进冰箱，他倒在床上准备睡一觉。翻来覆去的，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难受又无从发泄。抓起枕头捂住脑袋，逼自己别再想。</p>
枕头下的那张照片露出来，路柯桐在开心地笑。</p>
“真他妈，”他骂了一半又顿住，想起留言里说的，“我那天没来？”</p>
起身走到书桌旁，他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封信。抽出信纸，第一行就看见被洇湿变形的字，“老大，你的伤还疼吗？”</p>
路柯桐是不是边写边哭。</p>
费原看完信，胸口像堵了块儿石头，路柯桐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路柯桐他爸出了车祸，路柯桐听见了费得安打他时说的话。</p>
怪不得。</p>
还有上个月的最后一天，路柯桐是不是一直在公园等他？</p>
费原把信纸攥得变形，猛地起身要走，碰掉了桌边的书，书平摊着掉在脚边，书页中间，是路柯桐送他的那朵月季花。</p>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我扫完地在甬道旁边摘的，你喜不喜欢？”</p>
“这是月季。”</p>
“管他呢，反正收了我的花，忘记那个他。”</p>
他拿上摩托车钥匙奔出房间，低声咒骂着，他要什么善良美好的路柯桐，他看上的、喜欢的就是这个又美又傻逼的王八蛋。</p>
候机大厅里，温凝在听路若培的嘱咐，不耐道：“我比你会照顾，你真啰嗦。”路若培冤枉，说：“我是让你别总照顾他，他该学会独立了。”</p>
路柯桐四处望着，眼神充满了焦虑，路若培问：“在看什么呢？马上要进去了。”</p>
他声音有些颤抖：“爸，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走了。”</p>
“唉。”路若培叹气，“你又不是一去不回，我没舍不得。倒是你自己，你有舍不得的吗？”</p>
他不停看向远处，但是没有人来。温凝拉他，说要进去了，他动动嘴唇说了再见，转身就掉了眼泪。</p>
邱儿说的对，他最近的眼泪忒多了。</p>
费原一路加速，摩托车发出巨大的响声，八号下午的飞机，但是没说下午几点，他像不要命一样，越开越快。</p>
到了机场，刹车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大步跑进机场大厅，盯着航班信息看。人来人往之间没有路柯桐的影子，他去咨询台询问，飞美国的航班是几点。</p>
“今天下午只有一班，已经在二十分钟前起飞了。”</p>
他退后一步转身，念叨着，小树苗走了。</p>
摩托车半道上没了油，停在一家店门口后打车回家，后来又改了主意，“算了，师傅去海边儿。”</p>
找了块儿地方坐下，费原望着起伏的海面，那次他们来露营，路柯桐嫌他不带着游泳就发脾气，等下了水又害怕，说亲一个就回去。</p>
他说亲什么亲，咸。</p>
结果路柯桐上岸就去买饮料，喝完说自己不咸了。</p>
“真有意思。”他感慨一声，鼻子很酸。海风吹得人很舒服，今天太阳也没那么晒，他一直坐着，等到下午才离开。</p>
离开前他看着即将西沉的斜阳，发觉一个人的黄昏并不好看。</p>
在秋叶街下了车，揣着裤兜往回走，边走边踢地上的小石子，胡同尽头的天空上霞光一片，他看着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终于抬起了头。</p>
他家大门正对着的墙根儿底下，路柯桐坐在放倒的行李箱上，右胳膊还挎着他送的机器猫游泳圈。</p>
“老大……”</p>
路柯桐很快红了眼睛，站起身冲到他面前，再开口调子都变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没去公园，也没留我，可我就是不死心……我舍不得你，你不想见我我也来了……”</p>
路柯桐满脸是泪，指着墙角说：“我偷偷来了好多次，就站在那个墙角偷偷看你，我不想再站在那儿了，我想站在你面前，你训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他哭着抓住费原的衣服，乞求道：“老大，你抱抱我……”</p>
费原抬手揽住他，他像得到了首肯，紧紧抱住费原，把脸埋在费原的肩膀上。费原问他：“你爸妈的事儿是真的？”</p>
他点点头，胡乱地蹭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p>
费原捏着他后颈把他扯开，明明心里也想得快死了，还要冷冷地装无所谓，问道：“怎么给？再给你一次机会骗我？”</p>
路柯桐不停摇头，伸手还想抱住费原，他急得打嗝，什么都说不出来。等到整片天空都变成红色的时候，他终于渐渐停下，但仍在抽噎。</p>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做你小弟也行，追你也行，我都听你的……”</p>
费原漫不经心地说：“行啊，重新开始吧。”</p>
路柯桐愣着，感觉费原在等他说些什么，他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轻声重复道：“我姓路，路柯桐，因为我五行缺木。”</p>
费原可能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他了，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疼他了，但是他不敢再贪心，只要费原还肯给他机会就行，让他只是做跟班儿也行。</p>
谁知下一秒，费原抱住他说：“无论你缺什么，都不会再缺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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