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小桃留在桌上的蜡烛本就不多,烧了这么些时候已经只剩一点火星勉强燃着,不多久,终于完全熄灭。
秦桐眼前刹时一黑,呼吸下意识的就屏了起来。黑暗成功地扭转了两人间的对峙气氛,秦桐随着烛火一灭气势也跟着弱了,面前的那家伙简直就仿佛天生为黑暗而生的,一旦被黑暗笼罩无形的压力立刻扑面而来,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陆伽焰是什么人,感官的灵敏别说常人,一般的练武之人也没可能比得上,秦桐气息上的变化他清清楚楚,心下也不由觉得有趣起来,这人明明胆小怕死,偏偏几次三番找着自己说话,现在更好,没有武功也敢跟他杠上,他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
想归想,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虽然自己一向随遇而安,但现在既不是在荒郊也不是野外,能有床睡时为什么要白白放过?
肯定秦桐绝不敢真正把他踢下床去,陆伽焰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解了外袍就躺到床上,果然柔软的床铺枕头比起硬梆梆的树枝还是好得多,反正自己已经把手上的活都退了,就当休个长假也不错。
果然秦桐看他躺上来,除了那双眼睛瞪得更大将手里的被子抱得更紧之外也没什么大动作了,不过是又往床角缩了缩。
秦桐这回算是窝火得可以,从小到大还没外人敢这么让他吃憋过,只是现在在这么个时代,对方又是个身手高强的杀手,那杀人的俐落干净可是他亲眼见过的。
只是再怎么火,也不能让他在自己脖子上也那么来一下,然后带着尸体消失无踪,搞不好就算自己挂了,周嫂小桃还会以为自己是私奔,那真是永远都洗不清了。
现在至少看他的模样是有事要办,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于是秦桐一边反复暗念:“忍耐忍耐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这点事,不计较不计较。”一边稍微舒展下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
他订的本就是间单人房,那床能大到哪里去,现在挤上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还霸道无比的占了大半,另一个的处境可想而知。
秦桐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坐着吧,大半夜的别人都睡觉凭什么他得坐得天亮?更何况这房是他出的钱,是他的!可要是躺着吧,怎么躺呀,与那家伙头对头,自己睡得着才有鬼;但是换一边,那就是要对着别人的脚丫子,他秦桐死也不要。
这边秦桐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陆伽焰却是呼吸越见悠长平缓,已经睡去。夜更深沉,秦桐再挣扎,到底也斗不过睡意,又不肯躺倒,最后终于昏昏沉沉的搭着被子坐着睡着了。
陆伽焰一向浅眠早起,窗外刚刚泛起蒙蒙天光时他就已经醒了,睁开的双眼犀利淡漠,丝毫没有半点的迷糊睡意,仿佛他晚上不过是在调息练功,根本就未睡着过。
然后他就感觉到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动静,直觉的转头伸手就往对方的要害扣去,却在最后半分时堪堪停手。
眼前的人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头,发丝凌乱,被子搭拉着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眉头皱得极紧,睡得似乎极不舒服。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颇有些骨气的家伙,陆伽焰嘴角微微勾了勾,看来不论如何,这一路上至少不会太无聊。想起住在隔壁的人,心里又蒙上一层忧色,该在什么时机如何说出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