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想了片刻,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侧身躺在床沿上,留了大半张床给少年。
少年太累了,上床后立马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已是清晨,闻到院子里一股粥香,便起来踱步到院子,看到陶疏桐在草棚搭的小厨房里做饭,动作熟练,看样子也是打小便自力更生的主。
宋佑北抬眼望去,才发现小院位置极佳,三面环山,院前从竹叠翠,不远处有一小片菜田,收拾得整整齐齐,郁郁葱葱,就好像陶疏桐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粥很好喝,里边有细细的嫩菜丝,簿簿的腊肉片,几种叫不出名的豆子,滑滑的白米,尝出来是用心了。
吃完早饭,宋佑北又掏出那方月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朝陶疏桐供手道 :“多谢陶兄收留,山高水长,咱们有缘还会再见。”
“是在下的荣幸,”陶疏桐亦拱手道 。
走到门口,宋佑北突然停下,从腰上解下一块淡青色的玉佩,回身递到陶疏桐手里,双眸明亮地看着他,轻轻说:“陶兄哪天时机到了,到京城时可持此玉到清柳胡同安府找我。”说完就快步走出门去,那黄马正在不远处吃着青草,抬头看到主人出来,小碎步前来,少年翻身跨马,动作利落,如乳燕投林,行云流水,洒脱至极。
陶疏桐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那块青色玉佩,一直望着少年远去。
陶疏桐继续种他自己的菜,读他自己的书,练他自己的小隶,书他自己心中的山河,那件淡青色的袍子洗得发白的时候,师傅回来了。
师傅是个奇人,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九年前他在江南的小镇上见到的时候,孤身一人,师傅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给继父打的酒,又看了眼他怀里揣的书,说:“你不属于这里,跟我走吧。”
他回家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看着泪水满面的脸庞,他平静地说:“我本姓陶,母亲,等我回来接你,让您老人家安享晚年。”然后就跟着师傅来到了天青山。
前六年,师傅教他怎样读书,是的,他很聪明并博闻强记,在此之前,他看的书很多,多的自己觉得能考中状元,但仅仅是看过记过背过而已,他能很快写一篇文章并旁征博引,漂亮华丽,但缺少自己的主见和一针见血的见解,他依照师傅的方法,重新读了一遍,并试着思考并写下自己的观点,不明白之处就向师傅讨教,渐渐地师傅的目光多了层欣赏之意,他倍受激励,又读了些军事方面的书,在与师傅交流时,他大吃一惊,按师傅的谈吐见解,他忽然觉得师傅如果不是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他竟觉得师傅是一个不世出的名将。
师傅对他的要求很少,只有一条:静心读书,切忌浮华。九年,他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那黑黑的眸子里装着他的聪明才华,他的渊博学识,他的家国天下。
“准备一下,你明天就下山,去京城,时机到了。”
“师傅?”陶疏桐有点惊讶。
“太子登基,是个仁义之人,是你值得穷尽毕生心血辅佐之人。”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