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是,不是说靳海棠只是一介平民吗?虽然是国舅,没有官勋在身,西齐会为了他答应咱们吗?」陈查有些疑惑,如果这样能行,那他还挺值钱的。

「靳氏位列正宫,素闻和皇帝鲣鲽情深,不会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落入敌军手中的。权且一试,反正人已在咱们手上。」韩重主意已定说:「陈查,交由你查明他的身份,要尽快。」

阿夺趴在木榻上,臀间还有些不适,阿青吹着手里碗上的热气,特腾腾一碗肉汤,轻轻舀了一勺,送到阿夺嘴边。「嗯——怎么一股怪味道。」阿夺喝了一口皱眉头说。

「怪味道吗?嘻嘻。」小江坐在一旁,怀里抱着藤盔,雪白的头发梳着髻,脸上带着平淡的人皮面具说:「吃上几年就习惯了。」阿青转头看看他说:「师傅,我看你在那里嚼肉干挺好吃的样子嘛。」

阿夺勾着嘴角笑笑说:「师傅嘴里有不好吃的东西嘛。」

小江呵呵笑说:「阿重说这里的粮草是监军亲自调配的,那个老头坏得很,送来的粮食是霉的,肉干也是霉的,阿重参了他几次,可皇帝护着他,阿重没办法说打仗是这样的,没有来享福的,我们都吃了两年多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说:「小江,我能进来吗?」

小江跳起来说:「阿重来了,他说商议完了,来看你们。」阿夺身上只穿了中衣,就披了袍子在身上坐起来。

小江掀开帘子拉着韩重的手说:「你来。」

韩重进了帐子,第一次见阿青和阿夺着实的一愣。阿青面庞英俊,棱角分明,皮肤微黑,剑眉星目,眼睛湛亮光华四射,笑容温和却有种迫人的气势,站在那里长身玉立,让人无法忽视,若是加以时日,定非池中物。阿青看他点头微笑,接着吹手里的肉汤,小心翼翼的,眼睛还看着木榻上的阿夺。

韩重这才将目光从阿青身上转到裹着袍子的阿夺身上。心里暗叹一声,以为这世上小江已是绝色了,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也生的这般好。阿夺披着阿青水蓝色的皮袍,露着白色的里衣,一头青丝散在胸前,遮着半张脸,眉目如画,胜雪的肌肤上遍布着淡红色细线,把他本来年幼青稚之气弄的有些诡异的妖艳。看着自己嘴角轻扬,可蛋形脸上一双丹凤眼却清冷如水。韩重阅人无数,看阿夺的眼神有些阴冷,心想,生得太好,却没有小江的单纯无心计,只怕……韩重又看了一眼阿青。

「阿重,他是阿青,他是阿夺,都是我的徒弟呢,呵呵。」小江拉着韩重的手,眼睛微笑着,很有些得意地说,像小孩子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

阿夺瞥了小江一眼,眼梢转动间让韩重也心头一跳,仰起头看着韩重。韩重今年三十五岁,比小江大了七岁,权倾天下,气势自然威猛,加上身高体壮,穿着全副镔铁盔甲天神般勇猛,阿夺仰头看他便觉得他的眼神隐隐有些沉重压下来,轻笑说:「你就是他年年去看的宝贝啊。」话里有些调侃的意思,看着小江说:「有什么好的啊,劈柴用吗?」

他素来对小江就不客气,小时候学的礼教早就抛了,只玩笑韩重。

韩重哈哈仰头大笑对阿青说:「阿青,他这般厉害,以后你可有得受了。」阿青只是嘻嘻笑得看着阿夺。

「你……」阿夺被韩重抢白了,又扯上阿青,丹凤眼立起来说:「你这人,胡说什么。」歪头对阿青说:「你莫要听他的,我要喝汤。」

阿青坐下在身旁,用小勺喂他喝汤。阿夺喝了一口汤看着碗里黑糊糊的肉汤,勾勾嘴角说:「两年多你僵在这里,也就我师傅这个疯子陪你在这里吃发了霉的豆子,还有这,糜了的肉汤,哼。」

「阿夺,莫要乱讲,打仗的事情咱们不懂得。」阿青看着阿夺说,「如果有法子,他怎舍得师傅只吃这个。」阿夺白了他一眼,张嘴吃他勺子里的肉汤。

小江握着韩重的手,很认真地对阿夺说:「我也不是只吃这些,我还经常出去打野味得,阿夺,我一会儿出去打几只大雁给你,阿青你来烤,你烤野味的手艺比查查好。」

阿青看他,点头笑说:「好啊。」

韩重又多看了阿青两眼,他被韩林历练的气量能屈能伸,自不会和阿夺小孩子计较,叮嘱他好好修养,便带小江出来了。

「一会儿你如果真的要出去,就叫陈查或李棠一起,莫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好说辞。」韩重回了营帐,抱着小江在膝头亲着脸颊说。

「嗯,上次我一个人出去,被那个老头看到,要罚我五十军杖,辛苦小棠帮我圆了,我记得。」小江手摸着韩重的眉毛,嘻嘻笑说。

「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别的我不怕,就是让我的亲亲小江没有可口的,你放心,很快得。」韩重握着他的手说,阿夺的话他是听在心里的,连阿夺都知道是委屈了小江的。

「没关系的阿重,最近我发现,那个肉干磨碎了和豆子一起蒸饼吃,那个发霉的味道就没那么重了,就是有些麻烦,嘻嘻。」小江在韩重唇上亲了下。

小江来找陈查陪他出去,陈查和李棠两个人,小江虽然都喜欢,但是好玩儿的还是和陈查一起有意思,陈查鬼点子多,李棠太闷了。可陈查把小江堵在帐子外头对小江说自己要看守重犯,任务艰巨,不能陪他出去打大雁,小江也没作他想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李棠,拖着李棠出去了。

靳海棠还被绑着趴在榻上,衣服陈查让校尉抱走了一件没留,身上被擦的干干净净的盖着陈查的被子,白天陈查帐子里是从不生火盆的,这会儿也不好为了他要,就把从韩重帐子里顺来的一张虎皮搭在被子上。两只手腕被绑了一夜,加上挣扎,勒的青紫,有些地方磨破了,陈查都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上前把绳子松了些,掏出伤药手指抹了给他涂在手腕上。

靳海棠折腾到清晨,一直有些昏睡,手腕上一凉还有些刺痛猛地惊醒,抬起脸来就看见双手,一只手拿着小盒子,一只手手指在自己腕间破皮的地方擦着什么,勉强梗起脖颈来看了一眼这双手的主人。陈查看他看了自己一眼翻翻白眼把头又低下埋在褥子上。那手指的动作很轻柔,手腕被松开了没有一跳跳勒紧得难受感,手腕上的刺疼让冰凉盖住了。

「不用你在这里瞎好心,有种就把我放了。」靳海棠脸埋着,声音闷闷地说。这个人坏得很,心也坏,嘴也坏。

「看来今晚得换个地方绑了。」陈查俯下身,热气在耳旁说:「我下午得带兵操练,晚上回来咱们继续哈。」伸手到被子里在靳海棠臀上拧了一把,呵呵笑着走了。

你给我等着,陈查,你这个禽兽。

阿青刚走到陈查的帐子外就看见陈查出来了,陈查一听他想看靳海棠,忙说他惊吓了一晚上,刚睡着,拍着胸脯对阿青说:「元帅已经交待了,你放心,我会特别关照他的,你就好好照看阿夺就行。」陈查看了阿青一眼问,「你来看他,阿夺不知道吧。」

阿青脸一红点点头说:「阿夺想喝水,我出来给他烧水,顺便,顺便看看海棠,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夺不喜欢他,可他……他真是好人,陈哥哥你一定要关照他,莫要难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