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夏历八月上旬,波斯海上的西北信风徐徐吹来时,琅东表叔和他的商船才离开了修罗法师的蓬莱小岛,顺着洋流继续向东方驶去。
出来一趟不容易,如果空船北上天竺长河逆流千里返回富楼沙,实在是太过可惜。
所以送我来海岛疗伤时,琅东表叔已对接下来大半年的行程进行了详尽安排。
先送拙贝罗香去僧伽罗的无畏山寺,然后沿着海岸线前往东南海国的暹逻。
等来年东南信风刮起之时,再从暹逻国北上返航。
据说暹逻海国盛产豆蔻,这味香料在东方汉地主作药用。
而在键陀佛国的各地香市,豆蔻却是名贵的佛系用香之一,是世间转轮香的主要原料。
琅东表叔是制香世家,如此顺道而为的交易,他当然不会错过。
一个月的修养,我的身体已恢复如常。
每日除了和秦冲、锅盔二人从山中引来淡水,浇灌坡上的陇亩,便是追随修罗法师修习他的禅那之法。
虽然不通天竺梵语,和修罗法师彼此之间没有多少言语交流,但也悟出了其中的很多道理。
所以这段时间假如有海船经过蓬莱小岛,会看见高悬的石崖之上,一位天竺高僧盘腿合掌迎着海浪闭目禅修,吸天地浑圆之气以度阴阳五行。
而得道高僧的身旁赤膊冥思者,便是我这位东方汉家的弟子了。
每日修习结束,我会和修罗法师合掌互致问候,然后各回各的居所,彼此互不打扰。
“少主,今晚我们去搞点海鱼上来补补身子!每日这糙米炖菜的,实在是没胃口了!”
如今我们居住的这山顶草寮,也是前期在此疗伤的施主所建,是这个蓬莱孤岛的迎宾别院。
一日下午秦冲和锅盔正在舂米,见我悟道归来,秦冲放下手中木杵抓起旁边的亚麻短衣擦去满身的大汗,一边对我朗声笑道。
“海龟的烤肉爽口,沙滩上到处都是!秦冲,咱俩一会联手放倒一只,就够我们吃上十天半月了!”
刘真儿负责脱粒,正抱着半捆稻稷在石槽中使劲的摔打呢!
见我和秦冲在谈论肉食,不觉垂涎欲滴了起来。
“佛国净土之地,修罗法师又救我性命,二位兄弟不可造次!等到了陆上之后,美酒佳肴鼓乐笙歌兄弟管够!呵呵。”
我向二人合掌致歉道,陪我在这孤岛做上两个多月的苦力,真是难为他俩了。
“少主!刚才全是戏言!哈哈哈!能和得道的高僧终日相处,是我等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粗茶斋饭胜过山珍海味也!如果不是于阗国的家中已有妻儿,秦冲就准备在这岛上受戒出家啦!”
秦冲哈哈笑道,言语之间已有了几分出世的心态。
“这海岛我是待够了!看到海水我就想起了当年的飞鱼礁、东方岛!少主,将来我们还是走陆路吧,走陀历道、大秦路!沧海之上身如浮萍毫无依靠,没有陆地山野纵马驰骋来的痛快!”
一捆稻穗摔打结束,锅盔以剑为刀劈开一棵青椰,把一半的果壳递给我道。
小岛之上到处都是千年的椰树,青椰果实新陈相连累
结的如北地的葡萄一般。
修罗法师的弟子教授我们以椰汁为茶,甘爽可口胜于山泉百倍。
所以如今锅盔稍有空闲便会爬上树去摘下几颗,或为茶饮,或者用以煮饭,日子过的还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