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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兵准确地传达了刺史的命令,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通传了州内各县。
南安县城的头一日就做足了准备。
郑寿铉坐在大堂内,听着虞 有条不紊的安排,除了一开始习以为常的隐痛,他早就不以为意了,甚至还打趣着说道:“半月前你同我说盗寇流窜,需要各乡里加紧戒备,所以要让各处里正乡贤都走访与告诫,我原以为这过于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反倒是合理之事。”
虞 平静地说道:“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郑寿铉摇头,拍着手说道:“赤乌,这做县官的自然是要保护一地的百姓,只是百姓们是人,县官们也同样是人。要做到事事敢为人先,又或是比人多想一步,需要付出的东西就甚多。”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虞 的模样很是睿智,“但是,切莫把自己也赔了上去。”
直到郑寿铉说这话之前,虞 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仿佛这话让他有些动容,他敛眉凝神,认真说道:“为何明府也是这么说?”
在县衙的安排结束后,现在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郑寿铉也不摆着官架子,“赤乌难道不知晓?你总是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锐意。那并非说你当真不知道会引发的后果,那只是……不在意。”他用力挥了挥手,然后突兀地提起了一个沉寂许久的话题,“我知道你做事总归有计划,去查刘实再也好,查到刘家的问题,与州司联系也罢,假设,我是假定如果你这种种的法子都失败了,你会怎么做?”
在所有合法正规的做法都失败了后?
虞 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我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境地。”
而与此同时,郑寿铉笑了。
他知道虞 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郑寿铉笑着拍了拍大.腿,他甚至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情绪有点高涨,“赤乌,你或许出身不凡,或许天资聪慧,可入了官场也只能一步步来。你虽不曾谈过,可我知道你每月总会下到各乡镇去探查,也会与老农聊起务农的事情,甚至多次跑去工房与那些典吏推演水图脉络……可你做着再多再多,一个县尉,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品官员。能管的不过方圆大小,谁会惦记着你这份好?”郑寿铉的话并不是在驳斥虞 ,正相反,如同当初溺毙女婴的讨论中,虽他与虞 的意见相反,可他对虞 是带有善意的。
故而才会如此多言。
分内事是该做,超出了界限便成为麻烦,但凡作对了得了几句褒扬,行差踏错却会引来灾祸。这六年的官宦生涯虽没让郑寿铉捞到多少便宜,却让他见证了许多这样的难堪,常会让人深感世事悲凉。
热血难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