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水有点热,烫了下嘴皮才把他烫回魂来,夏云则浑身一激灵,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忙不迭地摆手谢绝:“不用了,谢谢爸,这么晚了快去休息吧。”
他爸嘴角一沉,脸上拉出两道法令纹,眼神不善地瞪着他,那表情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这回轮到他妈咧嘴笑了:“呵,热脸贴人凉屁股。”
老夏不跟老婆斗嘴,就用凛冽的眼刀来回往他身上戳,戳得夏云则坐立不安,脑中恍惚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两口子难道是在自己面前……争宠?
他想起晚饭时老夏一脸不高兴,难道是因为辛苦做了一桌子菜他却不捧场,还作死地只挑陈女士的凉拌苦瓜?
夏云则像被迎面打了一拳似地,几乎承受不住这陌生而滚烫的情感。
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上辈子皇子皇女为争宠花样百出,还没见过父母来争子女的宠,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吗?
为息事宁人,他清清嗓子,小声说:“那不、不要葱花。”
他猜得没错,老夏的脸色马上放晴,得意地瞭了陈女士一眼,乐颠颠地进厨房洗手做炒饭。
哎呀……
夏云则脸红了,脑袋嗡嗡作响,又是纠结又是忐忑,还有些莫名的惊喜,同时陷入深深的羞愧,觉得劳动父母半夜下厨实在不孝极了,他竟然还敢沾沾自喜。
“我也要一碗。”陈女士往厨房探探头,理所当然地要求加餐,老夏哼了一声,从电锅里挖出两大碗白米饭备在灶旁。
夏云则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拉开冰箱给他爸拿鸡蛋,他妈伸手一拦:“甭管他,你等着吃就行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沙发上,剥柚子瓣给他吃。
夏云则受宠若惊,身板坐得笔直,双手捧成一个碗状接过陈女士递来的柚子肉,刚要道谢,他妈瞪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在自己家怎么跟客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