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唐装的老人这时开口了,道:“在下想宏图,乃是依依的二哥,江月称呼我一声二舅舅就行了。”
怜江月道:“那您就是想花浓的二弟了?”
想宏图的笑容也在瞬间干瘪了,全素雅赶紧出来打圆场,道:“禾师傅你很熟了吧?他边上那位是甘肃的马师傅!”
怜江月吃着橙子,不咸不淡地说:“还好,不算很熟,交过几次手。”
气氛又有些冷,全素雅也是有些迷惘了,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这怜江月从前不能说是个八面玲珑的社交高手,那也是从不给人冷脸的知书达理的人,怎么眼下一来没个好脸色,二来一开口就专给人不痛快?听上去是那么咄咄逼人?
马遵这时偷偷拿了手机对着怜江月的右手拍了张照,低下头,在桌子下面发微信。禾小暑看着身边那西装笔挺的男人,他倒不介意怜江月的冷面无情,继续给他介绍在座的人物,道:“这是想氏集团目前的代理董事长祝兴,这两位是他的助理小方和小林。”
小方便是那提公文包的,小林是那拿手机的。两人如同哼哈二将立在祝兴身后两边。
祝兴便起身来和怜江月握手。怜江月也起身,两人握手,祝兴抓着他的手,上下摇晃,笑容可掬:“是这样的,根据想小姐的遗嘱,在您愿意接手集团之前,都由我代为处理董事长事务。”
想宏图说:“小祝年轻有为啊,是依依一手提拔上来的。”
想孟仲道:“江月啊,你正式接手想氏后,有什么不懂就请教请教小祝,他是前辈,一定能帮到你。”他说着就笑着端详怜江月了番,评头论足了起来:“还别说,眼睛眉毛和大姐确实很像,我们家啊也是奇了,男的一个模样,女的呢,是另一个模子做的。”
怜江月抽出了手,坐下了,捡了瓣橙子咬了一口,道:“那照这么说,我并不算你们想家的人吧,我是男的,却和你们这些男的并不一个样。”
眼看场面又有些难堪了,全素雅是缩到了后面去,偷眼瞅着怜江月,心下觉得三师兄变了个人似的,既有些陌生,却又有些别样的趣味,看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这一桌各怀鬼胎的人,一张嘴就是得罪人的话,她是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还是马遵汗涔涔地插了一句话,揽了揽场面,道:“我看,既然各路人马都来了,怜江月又是个心直口快的,明人不说暗话,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就都直说了吧。”
那想宏图本就对怜江月这个素 谋面的外甥没什么感情,刚才又在他这儿吃了一回瘪,也就不打算再扯着什么和气的旗子了,看着怜江月道:“江月啊,别怪二舅舅说话难听,胳膊肘往外拐,你呢,对想家的业务恐怕一点都不熟悉,也不是商科出生,要接手集团,将它经营得风生水起,一时间恐怕是有些困难,我和你三舅的意思是你作为股东,分些股份,每年能有些分红,那绝对不是小数目啊,你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也不用为什么业绩,什么股东大会犯愁。”
想孟仲轻轻拍了拍怜江月的手背,就说了:“集团毕竟还是姓想,江月不会,可以学嘛,要是不想学,他的孩子还可以从小培养嘛。”
怜江月咽下嘴里的橙子,一看想孟仲,道:“我知道了,您是希望我为你们延续香火,”他又一看想宏图,“您呢,是希望我不要妨碍您赚钱。”
想宏图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也很支持三叔的想法,你的孩子我们可以好好培养的嘛!”
禾小暑眉毛一横,就道:“怜江月,你不要怕他们,想依依的遗嘱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集团交给你,你做什么决定没人拦得住。”
怜江月挠挠眉心:“倒不是怕什么。”
他道:“只是我没法给你们生孩子啊,我喜欢男的。”
此话一出,全素雅一口气没提上来,瞪大了眼睛,想孟仲扬长而去,全素雅愣了半晌才追出去,想宏图倒还坐着,只是陷入了沉思,那祝兴后头的哼哈二将面面相觑,马遵的手一抖,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禾小暑咂吧着嘴喝茶,抓耳挠腮,脸上也很尴尬。
祝兴却很悠然,道:“这倒无所谓,那关于继承的事情,你的意思是?”他笑了笑:“国不可一日无主,企业也不能总是一个代理董事长在管着,难以服众,你说是吧?”
怜江月道:“我确实不知道想家是做什么的,也没学过怎么经营运作一家企业。”
祝兴挥挥手,小林便送上了一沓厚厚的文件,祝兴道:“这是集团自我接手以来的财务报表,你可以看看。”
怜江月瞥见那满纸的数字,头昏眼花,只看到好些增长,好些增值,他道:“看来你把企业经营得很好。”
马遵喊了他一声,道:“怜江月,你得找个会看这些的仔细研究研究啊,你可要想清楚啊,你现在是想家唯一的子嗣,想依依把事业托付给你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一旦你放弃继承,家族内所有秘方秘笈都将转交他人之手啊。”
祝兴笑了笑,道:“马师傅,这倒不必担心,您说的那些都属于商业机密,我们可以和赵律师谈谈,秘方由怜江月自行保管,其实您大可放心,我在想家一天就会保守一天,就算以后离开了想家,我也绝不会带走。”
想宏图就道:“作为一个想家人,我也不会看着秘方旁落的。”
禾小暑道:“不如给阿月一些时间,也并不急于这一时,让他多了解了解想家的事情也好。”
想宏图便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想家?都来扬州了,怎么样也得回家看看吧,而且住在这地方怎么说得过去?”他打量了一圈宴会厅,不无嫌恶,指着那宴会厅门口说:“马上给你安排一辆车。”
那祝兴的助理小方就快步走了出去,禾小暑看着小方,问怜江月:“你的意思呢?”他这话才问出口,见到宴会厅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他忽而低下了头,擦起了汗,关照马遵:“我还有事,你多照看一些。”
他就起身要走。谁知那三十左右的男子先喊住了他,道:“我才来你就要走?”
男子已然走到了他们这桌边上。怜江月便问男子:“你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