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念看似沉淀,但已经依附在了骨骼上,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江远寒死死地攥着对方的道袍对襟,即便闭着眼,却还是有细碎的小珍珠在水中散开远去。
他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
那根本就是忘不掉的初恋白月光,越是得不到、见不到,就越是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窝里,捅穿了痛,拔掉了也痛。
李凝渊把他抵在水月池一侧的冰冷池壁上。他的手叩着小鱼细弱白皙的手指,握得很紧,他盯着江远寒紧闭的眼眸,看着眼前颤抖的睫羽,很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你看你,一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不觉得我是麻烦了。”
江远寒说不出话,甚至都有些忘了该用鳃呼吸,他的咽喉到肺腑都烧得厉害。
那是一种绷紧了的感觉,被拉伸到了极限。他强迫自己不崩溃,一句话都不能说,说出来就会哽咽,就会示弱。
他不想示弱。
“小寒,我能让你时时听到他的声音,让你触摸到我,就如同碰到他一样。”李凝渊淡淡地道,“我也不全是给你添麻烦的事,对不对?”
这个男人看着宽宏大量,但每次都在一些言论上斤斤计较,把每个字眼都扣得清清楚楚。
江远寒喉咙发梗,逃避般地躲开了他的吻。
在这个时候,李凝渊的声音落在他耳畔,甚至还是小师叔的声音,快要逼疯他。
李凝渊不许他逃避,这是水下,交谈只在两个人之间响起,连一丝其余的声音都泄露不出去。剑修有力的手指扳过了小鱼的脸颊,指腹在对方瘦削的下颔上摩挲了片刻,像是爱惜他,又像是痛恨他。
李凝渊觉得折磨,不光是对方,连他自己也备受折磨,但他却还是低低地笑,像是在笑自己被精细解剖、完整穿透的心,语句冷静又残忍:“睁眼看看,也许幻术之中,你能看到他,而不是你厌烦的……我。”
这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李凝渊所修功法中的一个功能,也不是什么邪术,而是单纯地勾起人心中最直接、最纯粹、最本真的思念和渴望。
李凝渊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引导人心性的术法,会用来做这种事。
江远寒不敢睁开眼,他知道自己抵抗不了这道术法,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念头,咬牙道:“……你根本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