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六搓着自己的手,一种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他在这槐安客栈待了这三个多月,关于掌柜几乎一无所知。现在却听掌柜说着这些寻常的客栈老板不可能知道的玄理。

他想起街坊邻居告诉他的传言:从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们搬来这汴河大街、甚至是零星几个’世代居住于此的老人们记事起,这家客栈的老板就没有换过……

还有掌柜那神秘的牙人生意……

还有突然来他们这槐安客栈入住的昭宁路宪司……

这其中似乎都是相互关联的。

“那徐寒柯身上就沾了秽,他一来我就注意到了。或许他是在调查忠王案的时候沾染的,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知道,他恐怕活不了很久了。秽虽然与道相反,可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东西。被秽沾染而死去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因果。”祝掌柜轻轻说着,漆黑中带着几分空蒙莫测的视线再一次凝聚在重六的眼睛上,“可是,你打断了这种因果。所以……那徐寒柯的秽气,现在黏在你身上了。”

第7章 嫁衣(7)

掌柜的话宛如那从不知何处幽幽潜入的风,钻进重六的衣领,令他打了个寒颤。

手指尖有些发痒。那红色的丝状物吸附在他皮肤上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在山上都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掌柜的声音仿佛是一条牵引的线,将下午他在山路上看见徐寒柯之后的记忆勾住,一丝丝牵了出来。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原原本本交代他当时所见所想的一切,叙述之详细,甚至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记得的细节。

掌柜静静听着,似乎没有事情会让他觉得意外。

“徐寒柯认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小孩?”

重六点点头,“他说他以为自己在往玉虚观走。”

掌柜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沉吟道,“按照你的描述,应该是徐寒柯身上的秽气引来了盲。在紫鹿山上竟然会有盲,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盲?”

“有人叫它们盲神。一种说法是它们的祖先或许是远古时期某种十分聪慧的猿类,被秽气沾染后一代代变形,最后变成你看到的样子。你应该有听过在深山里如果听到小孩子哭,或者是看到小孩,附近又没有村庄或者猎户,不要轻易和他们说话这种说法吧?”

重六点点头,“是听说过……可要真在山林里遇见一个在哭的小孩,就算知道这种说法,还是会担心万一那真是个迷路的小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