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懿孤身一人,牵着李顽百口莫辩,心中郁结,可却无计可施,但李顽到底是李家血脉,虽归不得家,却不能任其自生自灭,最后一合计,干脆把曹懿安排到大伯二伯名下的铺子中管事历练,待到李顽成人可自行决断后,再划几间铺子给他夫妻二人,也算仁至义尽。
虽表面上安排给曹懿管事之职,可明眼人都知道,李家最挣钱的官盐买卖牢牢得掌握在三夫人手中,大伯二伯那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手下铺子年年入不敷出,每月从家中支的账,都是三房赚来的。
曹懿却毫无怨言,日日去大伯二伯手下做事。
转眼五载已过,李顽身形随着年岁长,十六岁时就和曹懿一样高,整日街头巷尾上蹿下跳,猫嫌狗厌,和不学无术的齐小公子是附近出了名的“三混”,顶着一张极好的脸皮混吃混喝混日子。
今日东街张灯结彩吹吹打打,一顶大红花轿被四名轿夫抬着,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
李顽见有热闹可看,三两步蹿上树,精壮的小臂肌肉紧绷,抓着树干,靠腰部力量往上一送,眨眼间整个人都挂到了树干上,李顽身手利落地爬上去,齐苑眼巴巴地站在树下吱哇乱叫,意思让李顽把他也拉上去。
李顽回身啧了声,伸出只手臂给他吊着,想把齐苑拽上来,无奈齐苑身形笨拙,两脚狠蹬树干,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也没能爬上去。
“你俩干啥呢,怎么跟耍猴似的。”
说话的人捂嘴轻笑,原是西街点心铺掌柜的女儿,比李顽大上三岁,叫昭昭,和李顽也算熟悉,经常拿铺子里的点心给他吃,还不收钱。
李顽闻声抬头,再顾不得齐苑,手一松,把齐苑摔了个四仰八叉,眼冒金星,不住骂李顽你他娘的见色忘友。
这下昭昭更是笑得厉害。
李顽从树上滑下来,手背到身后擦干净,笑嘻嘻朝昭昭伸手,说今日怎么没给我带吃的。昭昭拿杏眼瞪他,反问凭什么就日日给你带了,说罢,作势要去打李顽的手心。
李顽手一收,故意道,“嘿,没打着,再来!”
昭昭不服气,当真伸手再打,本以为李顽故技重施,要逗她,谁知这次却老老实实,手一摊,动也不动,专门给昭昭打着玩儿。
少年嘴角带笑,眼神似是带着温度,认真而又专注。
那巴掌轻轻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两人掌心相触,一片温热,昭昭倏然收手,又笑了,这次却和看见二人先前出洋相笑得意味不同,远处姐妹们喊她,说新娘子要进门,快来看。昭昭应声,说就来!
她耳根一片绯红,临走前对李顽嘱咐道:“你得对人好,才有吃的,三天后你来此处等着,我就给你带吃的。”
不等李顽细问,她便转身离去。
齐苑在一旁鬼头鬼脑地看着。
“李二,你摊上大事了,你可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
李顽冥思苦想,一拍脑门,严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先生上次布置的功课,要我们作篇文章,三天后交予他,你写了吗,我一个字没碰呢,完蛋,被曹懿知道,又要抓住我一通唠叨。”
齐苑:“先前没想起来,托你的福,现在记起来了,可怎么办啊,你得救我。”
两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开始谋划怎么应付先生,完全把三日后是乞巧节给忘得干干净净,说到最后,你不写我不写,最好多找几个同学,大家一起不写,人多势大,先生定会从轻处罚。
齐苑心中大石落地,想起今日为何来找李顽,把他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左右打量。
李顽不耐道:“怎么?还有事?快说,我今日偷跑出来的,曹懿种的丝瓜熟了让我去摘,还有一大堆活没干呢。”
齐苑:“你怎的张口闭口都是曹懿,他又不是你娘,离了他你活不成不是,今日叫你出来定是有好东西给你,你还看不看,再凶我我可走了!”
“看看看。”李顽一把拉住齐苑:“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吧。”
齐苑舔了舔嘴,从怀中掏出个没有封皮的画本,朝李顽拍了拍,叫他仔细欣赏。
李顽眼中满满不信任,翻开一看,见那纸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抱在一处,呈交缠情态,姿势各异,表情各异,下面的东西画得栩栩如生。
他“啪”一声把书合上,神情严肃地瞪着齐苑。
齐苑大吃一惊,心想难不成误会了?是他看错了李顽的为人,没想到他竟这般正经,正要伸手拿走这污秽之物,恐怕脏了李顽的眼,还是独自欣赏的好,谁知下一刻,李顽又把书打开,义正言辞地批评:“有这好东西,竟不早拿来给我,不讲义气。”
说罢,哥俩凑在一处,光天化日之下,如痴如醉地看淫书。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