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寅年七月,你我奉诏大婚,结发为侣,至此并蒂同心,白首不离。夫君啊......阿檀知你累极,不愿再忆起怅怀之事。无妨,无妨,日后便由阿檀来爱你、敬你、照顾你,你说可好?”
“阿檀负你良多......如今正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你......”楚临秋闻言心下大为震惊,他猛然偏头避开萧岑的手,情不自禁朝内侧挪了挪身子,紧接着又瞧了眼站在一旁面色十分难看的杜凭生,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喃喃道,“夫君?荒唐......真是荒唐......”
“凭生,这人突然出现在此地,究竟有何目的?还不速速将其拉开?!我不想、不想看到他......咳咳......”
“九商?!夫君......夫君你才初醒,身子太虚切莫过于激动!不说了......不说了......阿檀不说了......千错万错,原不该操之过急......”萧岑彻底吓坏了,他一面抽空抹着眼泪,一面赶忙伸手把楚临秋扶起来,在人的前胸后背不停拍抚着,口中还一直赔着不是,显然对自己方才的冲动之举极为后悔。
这人现在受不得半分刺激,还是得循序渐进方为上上之策。想通了这一点后,萧岑便在楚临秋面前绝口不提“他是自己夫君”的事了,但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觅得良机让他见到二人早前互通的彩笺及信物。
此时此刻,楚临秋托杜凭生交付给自己的东西,少不得就派上了大用场。萧岑只恨自己当年少不更事,非但没有好好收藏那些物什,反而不知珍惜屡次将其遗失,实在该死!
好在这回九商也有惊无险清醒过来了,自己总算能好生弥补曾经愚蠢犯下的过错。
起初,楚临秋确实是对这个自称“萧老将军之孙”的小子不甚好感,时常让人将其驱除出去。然每每自睡梦中醒来,则又会不期然撞进了一对无时不在散出晶亮光芒的眸子中。
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他去了。
更何况,那人又确实拿出了一纸盖了玺印的婚书,及自己亲手写下的数十封信笺、描画的小像,实在是证据确凿,不似作伪。
这段时日,萧岑为了能留在卿卿身边照顾他,可谓是将不要脸的功力发挥了个十成十。他不仅将自己在漠北时练就的撒泼耍赖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更是上下嘴皮子一碰,便造出了几段瞎话,听得杜凭生险些暴起持刀行凶。
譬如现在......他竟一面低头搅着瓷碗中的苦药,一面故作伤悲喃喃道,“夫君有所不知,你我那阵儿如胶似漆,恩爱甚笃,京中多的是人艳羡。你还曾捻着我的一缕发丝言道,‘此生得君相伴,夫复何求’,这些......你真的半点都不记得了吗?”
“九商啊......你曾为了救我孤军深入敌阵,肩背中箭险些命丧。如今,你那处......也还有道浅痕呢。”
“这些你当真......”
“不记得。”楚临秋听着这些往事恰似观了场大戏,半点不起涟漪,可不知为何,当他无意间看到萧岑深深蹙起眉尖愁眉苦脸之时,竟会忍不住抬手为其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