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极了,不住挣扎尖叫,却根本无法撼动商禄分毫。
他被按在宽大的洗漱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已经及腰的长发被剪得七零八落,镜子里逐渐由一个雌雄莫辩的形象,变换成清秀的少年。
商禄粗暴剪去他的长发后,一把掐住他的后颈,让他直面镜中的自己。
“我让你扮女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司影’?你是在嘲笑我吗?”
司影是方麒年在《街角夜灯》里的化名,只一句,他就知道自己去拍电影的事被商禄知道了。
“没、没有……”方麒年红着眼,脸上全是细碎的黑发,“商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商禄危险地注视他,拿尖锐的剪刀抵在他脆弱的喉结上,冷声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想给就给,想收回同样可以收回。你并不是无可替代的,不要瞒着我做任何事,明白吗?”
方麒年眼睫颤抖着,咽了口唾沫,喉间隐隐抵上一点冰寒:“明白……明白了。”
商禄又看他片刻,松开手,剪刀顷刻落入白瓷洗漱盆中,发出刺耳的金石之声。
“司影这个人……不允许再出现。”商禄收回手,拍拍满是碎发的前襟,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影子就该有影子的样子。”
影子的样子……寂静、无声、没有存在感。
方麒年怔怔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眼眶的红一点点加深,在某个临界点,他猛地垂下脑袋,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台面上,跪在地上静了许久。
等他擦好脸,打理好自己乱七八糟的发型从洗手间再出去,商禄早已不见踪影。
他造就的木偶,只能在他创建的剧场里活动,别人不能看,也不能拥有。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方麒年都是这样理解商禄生气的原因的。
可后来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那部处女作加息影作,点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盗版片源,看了半小时,越看越觉得不对。电影里被加了大段大段直白的欲望描写,和他当初演绎的简直是两个版本。
他拍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两场和男主的亲热戏,但都点到为止,借位拍摄,不算过火,电影成片却要劲爆的多。
昏暗的房间,交缠的人体,沙哑的呻吟……显然海木之后又找人补拍了许多画面。
镜头定格在一个手指紧紧攥住身下床单的画面上,接着转到他被长发覆住的面孔。
双眼在发丝下模糊不清,只一双唇微微翕张着,肌肤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忽然从下方伸上来一只男人的大手,牢牢握住了纤细的下巴,接着整个人覆了上去。
方麒年那一瞬间醍醐灌顶,突然就懂了,什么都懂了。
商禄那样气愤,不仅是因为他这个木偶私自跑出去拍了电影,更因为……他亵渎了他心目中的神。
哪怕是一个影子,他也不该做任何有辱梅紫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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