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只有一张脸能看,现在打成这样,完全已经贴上了“一无是处”的标签啊。
“你也打他了?”收回手,惋惜之余,我也没忘了关心杨海阳的伤势。
其实我不太担心他。虽说商牧枭胜在年轻,但杨海阳常年健身,那身腱子肉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该不会吃什么亏。
商牧枭直起身,重新戴上口罩:“没打。是他单方面打我,我没有动手。”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我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他青紫的手背。
“这不是……”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抬起手背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砸墙弄的,我真的没打他。”
他不知道我和杨海阳的关系,没必要特意骗我,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真的没打杨海阳——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稀奇了。
“你好好的砸墙干吗?”将讲义置于膝上,我控制着轮椅往外行去。
商牧枭跟上,与我始终差开两步左右的距离。
“因为快忍不住要揍他了。”
要说前面听他说自己真的没打杨海阳还只是惊讶,这会儿知道他竟然情愿砸墙都不揍对方,我简直是震撼了。
也就几天不见,怎么性格差这么多,跟被人下了蛊一样?
“怎么?你觉得我被打成这样,就一定要打回去?”商牧枭见我久久不言,猜到我在想什么,嗤笑着道。
不,我觉得你不仅会打回去,还会加倍地打。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像你。”
心里想是一回事,说出口是另一回事。我已经不是想什么说什么的莽撞年纪,知道该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哪里不像?”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晃悠悠走到我旁边,与我并排前行,“我平时就很乖啊。”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想知道他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他感觉到了,垂眼看过来道:“干嘛?在我看来不作奸犯科就是‘乖’了。”
“……”
我不予置评,默默看回前路,佩服他这样大言不惭的话还能面不改色说出口。
学校里最宽阔的主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年岁久了,树冠便连到了一起,将路遮得密密实实。阳光只能借由风的帮助细碎地挤过树叶的缝隙,艰难地向大地传递着自己的体温。
现在是秋末,梧桐树叶已由原先的绿色转成了金黄,想来不用过多久,待黄叶掉落,这条路就能重见天日了。
“你的车修好了吧?”快走出梧桐大道时,商牧枭忽然问。
阳光自脚背攀爬至全身,干燥、温暖,如果我是一个人,这会儿就该停下来晒太阳了。
“嗯,以后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家了。”我特地放慢了速度,想叫这段路晚些结束。
商牧枭毫无所觉,还是依照之前的步速前进,不一会儿就到了我前面。
“你没有忘记明天的约会吧?”他问。
我是32又不是62,答应过的事还不至于这么快忘记。
“没有。”我说。
他一下子停住脚步,蹙眉看过来,似乎这时才发现我们俩已不在同一水平线。
“你怎么这么慢?”他抱怨着,口罩都遮不住地不耐。
阳光落在他身上,眼角的淤青越发明显。我眯了眯眼,仍旧慢慢悠悠往前,并不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