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怪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我实在没力气了,清理完之后几乎一路扶着墙走到隔壁空置的卧室,把疲倦疼痛的身体砸到床上。
就睡一晚,明天早上就离开,回我那个小破出租屋。
黎凯的脚步止在门外,我没锁门,他也没进来,就这么站在那儿,从底下的门缝处能看见他的影子。
我闭上眼,那影子像一只被大雨淋湿了羽翼的乌鸦,一直在我脑海里发出绝望的悲鸣。
在搬过来之后我几乎没有单独睡过觉,黎凯哪怕有时候离开一天,半夜回来之后也会摸上床抱着我一起睡。
我比他先醒的时候会无聊玩弄他的长睫毛,坏心眼地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我们会接吻,睡眼惺忪抱在一起,晨勃的时候也许会帮对方撸两发。
我有时候分不清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拥抱自救的本能。
在我偶尔大胆构想未来的时候,我们就像两株彼此庇护着的蘑菇,用筋络里流淌的毒液抵御外界附加的伤害。
半夜我做了噩梦,是小时候逃不开的囚笼——逼仄暗黑的杂物间承载了我童年所有的暴力谩骂和那些无端的指责,戳在我脑门上的手指头尖锐用力,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我逐渐学会把眼泪咽下去。
弱碱性的液体在我肚子里把心肝脾肺都灼坏的同时,也为我筑起筑起一层坚硬的外壳。
后来忽然有一天,有人敲了敲我的壳子,钻进来抱住我,告诉我可以哭,哭出来也没关系,因为别的小朋友受了委屈挨了打之后也会大声哭出来。
所以我就抽咽着哭醒了。
很丢脸,而且我发现黎凯不知道什么进来了,他在我身后弄出些动静,应该没发现我已经醒了。
因为屁股的原因,我只能趴着睡觉,就顺便把眼泪在枕头上蹭干。
他专注做事,没看见我的小动作。
黎凯正拿着一管药膏在给我身后轻微撕裂的肛口抹药,他动作算得上轻柔,乃至小心翼翼,厚厚涂完一层药之后,我以为他会悄悄离开。
但是他在我旁边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