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悲言差点哭出声,只好又转头,抓住甘乐意的衣服狠狠塞进嘴巴里。
虽然司马凤已将万分小心,但拔除最后一根针的时候,还是不慎断在了里头。宋悲言前后吃了五趟苦,总算解决了脑袋里的隐患。
他伏在甘乐意肩上,昏昏沉沉。甘乐意把他送回了房间。
“我跟田苦那边说一声,让他给宋悲言准备些好点儿的东西,补补脑袋。”司马凤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去手上血迹,“着实是痛的,这回辛苦他了。”
迟夜白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道:“司马,你说……文玄舟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凤扔了帕子,坐在桌边:“我也不知道。”
两人自问对文玄舟已经足够了解,但他在每一次接近中表现出来的残忍和冷酷,都让人难抑震惊。宋悲言脑袋上的这四根针,是令迟夜白和司马凤最不可理解的部分。
“他自己从小就在神鹰营里生活,也几乎是这样过来的。”迟夜白低声道,“他本身就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能对别的孩子下这样的手?!”
见他情绪激动,司马凤连忙起身走过去,抚着他后背:“你躺下来,躺一躺。”
“田苦这儿存着的是神鹰策和神鹰营的资料,但文玄舟这个人的却不会太多。杰子楼和鹰贝舍不同,它更注重机构和史料,所以要彻查文玄舟,还是得着落在我们家。”迟夜白抬头对司马凤说,“不要耽搁了,明天立刻启程吧。宋悲言和甘令史一时走不了,我俩先上路。上路之前还得先到附近的城里找分舍,给我爹发个信。”
他一口气说完了,连着喘了好几下。喉咙的伤口还未恢复,司马凤不许他再多说话,命令他立刻躺下,其余事情由自己去张罗。
迟夜白吃了药,乖乖躺在床上。他正思考着回去怎么跟迟星剑提出彻查文玄舟背后的经历,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出门,是悄悄溜出来的。
……那么可怕的不是迟星剑,反倒是英索了。
他连忙看向司马凤。司马凤在床边给他浸洗脸的帕子,看着他神情,顿时也福至心灵:“……你娘的鞭子,该修了吧?”
“已经修好了,还多做了一条嵌钉的。”迟夜白罕见地有些哆嗦,“要不我还是不回去了吧……”
司马凤:“可能吗?”
第二日,迟夜白等人便立刻跟田苦他们辞行了。唐鸥与沈光明也准备离开,他们骑的是马,田苦给了迟夜白一辆车,一直行到山脚下,唐鸥两人才与他们告别。
车里有软枕,还有熏香,看着这些布置,迟夜白大概知道这辆车是给谁用的了。
“沈晴什么时候生孩子?”迟夜白问。
甘乐意骑不了马,便在车里肩负起照顾迟夜白和宋悲言的任务来。他想了想:“还有俩月吧。”
“得准备一份厚礼才行。”迟夜白轻声说。
在外头赶车的司马凤应道:“那是当然。”
宋悲言今天脑袋不疼了,只是晕,上马车的时候都抬不起脚,是甘乐意把他拖上去的。他此时蜷在迟夜白身边,睁眼看着他。
“迟大哥,我对不住你。”
迟夜白见他眼眶发红,一张嘴扁了又扁,知他又要哭了,连忙抬手制止:“你别哭。我说不了许多话,总之你记住,没有人怪你。”
宋悲言不吭声,给他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迟夜白现在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还不能自如行动的右臂和被厚厚包扎起来的脖子。他接过茶慢慢喝了,忽然听见外头有风声呼啸,随即车顶微微一沉。
车窗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清元子扔进来一枝子野果:“吃这个,止血生肌,润肺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