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轶夷然不惧,抬手抓向剑刃,肩膀却忽然被人捏了一把,手臂一麻,软软垂了下去,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叮”的一声响,冰冷剑刃与一支古朴玉簪黏他咽喉一寸开外,而后,一个熟悉的人影挤到他身前。
赵轶有些恍惚的被挤到一旁,玉簪沿着剑刃上滑,挑向青衣人手腕,少年清澈的嗓音传来:“打架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推开赵轶,手中玉簪猛地一转,由下压变为上挑,人后仰侧翻,剑刃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削断一缕长发……剑刃还未完全从眼前消失,弯成长弓的少年就将自己“射”了出去,瞬间撞进对方怀里,肩膀撞向对方胸口。
青衣人反应极快,侧步横移,胸口几乎贴在少年后背,手中长剑回抹,横向对方咽喉。
“叮——”贾玩右手玉钗及时赶到,压上剑刃,一抹而下滑向剑尖,发出一声拉长的剑吟,同时旋身向外,左手在青衣人肩头轻轻一按。
剑鸣声止,长剑猛地挣脱玉簪,剑柄撞在贾玩胸口,贾玩闷哼一声跌退。
剑刃横扫,贾玩再次疾退,裂帛声后,绛紫色碎布伴着丝丝缕缕的长发飘落。
赵轶等人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却见那青衣人并未乘胜追击,反而退开几步,倒持长剑,剑柄撞在自己左肩,只听“咯”的一声,骨骼错动声响起,青衣人脸上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缓缓道:“名不虚传。”
他们这才知道,贾玩在对方左肩轻轻“摸”的那么一下,竟就卸了他的骨头。
贾玩颔首:“你也很厉害。”
手上玉簪一转,随手插回头上,道:“枪。”
便有侍卫掷出手中长1枪。
贾玩抬手,手指搭上枪身,黑色铁枪瞬间活了过来,去势依旧,却从一条死蛇变为吞天巨蟒,恶狠狠向对方噬去,漫天枪影随之而起,铺天盖地。
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攥住,然后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嗓子里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
他们和这个少年很熟,曾经和他拳拳到肉的打过架,曾经跟在他身后,在他一刀刀劈斩出的小路上行走过,也曾经被命垂一线的他护在身后,看着他一个人流血厮杀……
这些日子他们守在别宫,看着太医给他断了死期,看着他呼吸脉搏渐渐微弱,看着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看着他眼睛瞎了、武功废了……
每次听他玩笑说自己“又残又废”,就要拼尽全力才能忍住眼泪,心如刀绞却还要强笑着接话,不敢让他听出一丝心疼心痛。
他们从来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好汉,却真的恨不得残的废的那个人是自己!
还好,还好……头儿他,还能打。
他没废。
胡乱抹一把眼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战场。
他们知道自己的头儿能以一敌百,手起刀落杀人如割草,也见过他一刀劈落如断山河,强敌灰飞烟灭。
今天见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先是凶险诡秘、瞬间生死的贴身搏杀,后有气吞山河、 一往无前的正面对决,让人看的热血沸腾,屏住呼吸的同时,又克制不住想高声狂吼。
只是侍卫所的制式长1枪,到了少年手上,便化作翻江倒海的巨龙,如雷霆,如巨浪,如疾风骤雨,携天地之威从九天而来,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他们自认若换了自己,在少年手上只怕半秒都撑不下来,那青衣人却用一柄三尺剑硬生生顶住了,只是脚下的青石板寸寸裂开,退一步,又退一步,再退一步……
“叮——”长剑一连三剑斩在枪身,却只发出一声响,枪尖在剧烈抖动中弯折成弓。
贾玩左手一放,右腕一转,□□“铮”的一声,枪尾绕着他右臂弹转一周,又被他左手抓握,一拍一压间,被压制的近乎回头的枪尖猛的挣脱长剑,如蓄势已久的毒蛇一般向青衣人面门噬去。
剑光忽然耀眼,“铿”的一声后,□□一刀两断,贾玩急转爆退。
枪尖擦着青衣人的脸颊掠过,带起一串血珠,贾玩原本所站的地方,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剑痕。
贾玩站定,枪杆前指,青衣人一跃而起,退到先前所在的楼顶,和他遥遥对峙。
“剑气啊,好厉害!”贾玩招手,道:“你站那么高我打不到……下来!”
青衣人长剑归鞘,道:“打不过,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