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通身清朗,闻言星眸明亮,“知道,与看到终究不同。”那小人停留在朱棣的掌心,是个喜庆的胖娃娃,泥塑捏造的胖嘟嘟肚子围着红肚兜,他的指尖擦过那圆圆的小肚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这与子虚避让的态度有何关系?”
何玉轩抿唇苦笑,就这么一点微妙的差别就让帝王离宫一趟吗?这让何玉轩有点恍惚,而后深思了几息,突地与朱棣的思路搭上边了,尝试着说道:“您莫不是以为臣会落跑?”
朱棣流畅的动作僵了一息,几乎微不可察,转身看着何玉轩的温润眉眼,“那子虚会跑吗?”帝王的眉眼如刀,挑眉的弧度看着温柔,那娓娓道来的话语低沉轻柔,却宛如暗流表面的平静。
何玉轩确定了朱高炽劝说他的那番话被帝王知道了。
这除了再一次让何玉轩感慨帝王权术外,何玉轩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叹着说道:“万岁,您知道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朱棣漫步走来,手中的胖娃娃被他递给何玉轩,何玉轩伸手接拢过来,委婉劝道:“万岁出来多久了,这外头天热风大,不是个久待之地。”
“那你又为何往外跑?”朱棣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刺痛了何玉轩,他微顿后想要说些什么,那舌头就好似凝固在嘴巴里头,无论怎么扯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朱棣眼眸微动,仔细看了看何玉轩的神情,又想起他刚刚回来时的模样,声音略显古怪地说道:“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去的。”
这明显是扫墓去了。
他伸手按住何玉轩的肩膀,把他重新带到软榻各自坐下,朱棣靠得近些,那清幽的香味飘来,缭绕在何玉轩身侧。
何玉轩敛眉,整个人松缓了些,吐气后轻之又轻地说道:“总以为,您把注意力停留在臣的身上是浪费。帝王之要务千万万,天下都是您的,可供您享乐的物什无数,何必关注臣呢?又贪懒又执拗,没半点能耐还一把坚持,空耗您的精力……”
实在可惜。
朱棣意有所指地说道,“可子虚若是不曾多思,便不会有这般感悟。”若是何玉轩一点都不欢喜,一点都不在乎,又为何有现在的感慨?
何玉轩淡淡说道:“您说得不错。”
一瞬间书房内都好似寂静了一般,何玉轩握着温暖的茶盏,索性倾斜了个干净,免得塞在胸口如棉花一样堵得慌,“臣向来是个疲懒之徒,恣意又妄为,算不得是个好脾性。若是承蒙万岁不器,那万岁想要如何,那便如何。”
这近乎是某种低顺的承认。
朱棣被何玉轩看似轻描淡写的话给激怒,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拉近,何玉轩猛地被力道拉得偏过来,脸撞到了朱棣的肩膀,而帝王按住何玉轩后脑勺的动作强硬又危险,“你最好别乱动,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