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帝心情郁闷烦躁,躲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不忍了,把锦王叫进了宫里。
锦王兴冲冲进了宫,以为这些日子以来大臣们的念叨有了效果,好事将近,他梳洗打扮,把自己拾掇的一丝不苟,却没想到一进宫就贴了荣幸帝的冷屁股。
荣庆帝连坐都没让他坐,自己独自翻着折子。
锦王谨小慎微地试探:“听闻父皇最近身体有恙,儿臣特地拿了名贵的山参,可命御膳房为父皇熬汤,滋补身体。”
锦王呈上包装精美的盒子,荣庆帝微皱着眉,“你听谁说的父皇身体有恙?不知是哪个奴才嘴长,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查出来直接杖毙。”
锦王微微哆嗦了一下,咽下去一口唾沫。
他忙说:“儿臣也不知,只是偶尔听到了传闻。”
荣庆帝偏头,吴贵立马上前,他交代说:“你留下,让其他人先出去。”
吴贵立马把一群奴才赶走,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四棵石柱间立马空空荡荡。
“朕确实生了一场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人都想长生,可世上哪里有长生,你脚下的地砖都有寿数!但朕总感觉有些人,不想让朕好。”荣庆帝一边说一边让吴贵把自己手边的折子拿给锦王,“一夜之间,案上飞出来这么多折子,你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锦王翻开那些折子看了看,全是撺掇荣庆帝尽早立储的内容。
大殿内的低气压笼罩在高旷的穹顶之下,锦王立刻撇开这些折子和自己的关系:“父皇,儿臣并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么些折子。”
荣庆帝看着他,眸色渐深,连一旁的吴贵听了锦王的话,眉间都多了几道折痕。
荣庆帝站起来背过身去:“朕相信你,朕今日唤你前来,是想告诫你要谨慎结交臣友,切不可结党营私,被人利用满足私利。今日这些上书的人,难道不是在挑拨你与父皇的关系吗?”
锦王听了,混身一哆嗦,他连忙认错,哭诉自己对荣庆帝的爱与忠心,荣庆帝耳边传来一阵喃喃话语,他略有些烦躁,因锦王忠孝,赏了锦王新出的绸缎几十匹,宝石珠玉一箱,让锦王风风光光的从宫里离开了。
于是宫中传出新的八卦消息,荣庆帝接见锦王时遣散所有奴仆,还传出荣庆帝心情不佳,身体有异样,见锦王前愁眉不展,见锦王后还请了太医,却给了锦王厚重的赏赐,让天下学习锦王的忠孝。
锦王的心情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
喜的是荣庆帝心里还有他,他以为今天死活得挨一顿骂,没想到荣庆帝不仅保了他的面子,还让天下人知道大赏了他。悲的是立储遥遥无期,经过这么一敲打,他哪里敢再让人提立储的事?
锦王很快把他和荣庆帝此次的会面细节告诉太后,太后听了之后,两声叹息。
她看着锦王天真无邪的蠢模样,不禁惆怅起来,她想继续加码逼迫荣庆帝立储,但锦王却死活不肯,甚至质问她:如此得罪父皇到底是为了谁的利益?
对锦王来说,东宫之位不过囊中取物。
荣庆帝对他的偏爱有目共睹,他不用着急,太后则恐此事拖久了生变。
两人之间渐生嫌隙。
锦王走后,太后气得食不下咽,她虽然年老色衰,但平日里爱装扮,脸上涂脂抹粉,身上擦香,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绰约的风情,她的目光美丽灵动,如狐一般。顺了顺气后,太后对身边的嬷嬷说:“我小瞧我儿子了,但他现在玩的某些手段,不过是当初我教给他的,还不是我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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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府,邹清许和泰王一直在看戏。
朝中最近发生的事看着和他们没有关系,实际上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陆嘉倒台后,全国范围内陆续开始降雨,久旱逢甘霖,百姓们欢欣鼓舞,宫里也喜气洋洋,这场喜雨不仅下了一天,而是接连下了几日,枯涸的河道被填满,干裂的地缝变得湿润,大旱被这场雨浇灭了,未来的每一天都值得希冀,风调雨顺必定五谷丰登。
也正因此,陆嘉绝不可能死而复生,他已经死死被扣上了不详的帽子,没想到这次老天站在谢止松一边,他随口一提,竟然一语成谶。
荣庆帝对谢止松的宠信有增无减,陆党处在水深火热中,一时乱成一团。
泰王听说了锦王入宫领赏的消息,看似不在意,实则不时对着窗外的细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