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贺朝:“打什么哑谜,朝中最近只有一件事情重要,你们说的看戏不就是看任山和吴贵两虎相争的好戏么?”

邹清许拍了拍贺朝,眼神里颇有种孺子可教也的夸赞,他问贺朝:“你觉得谁会赢?”

贺朝:“这还用问?谁都知道宦官们贪淫无度,他们理亏,任山这次肯定手里有东西,不然能这么嚣张吗?等着看,宦官们要大换血了,只是吴贵跟了皇上那么多年,肯定有几分情分在,最后能善终就不错了,你觉得呢?”

邹清许:“陆党不一定能赢,你小看荣庆帝对吴贵的情分了,那可是在身边待了几十年的人,不过我很期待他们打起来,狗咬狗,一嘴毛。”

贺朝信誓旦旦:“等着看吧,任山这次手里的证据铁定充分,不然不会这么招摇。”

邹清许不言,微提起唇角看着前方。

陆党和宦官之间偶尔会吵起来,但规模一般可控,这一次,以任山为首的陆党大肆攻击以吴贵为首的宦官集团,陆嘉在一旁辅助,他们下手极狠,丝毫不留情面,看上去就像两口子确定离婚不过了一样。

陆党认定宦官会输的一败涂地,输惨的人自然没有以后。

邹清许没有对贺朝全盘托出,不是他不信任贺朝,而是他现在如履薄冰,在刀刃上起舞的人时时刻刻都必须小心谨慎,有些事只能由他和沈时钊两个人知道。

他们要借宦官的手除掉陆党的中流砥柱。好一点的结果是借刀杀人,再好一点两败俱伤,最差也是隔岸观火。

邹清许和沈时钊暗自策划了这次的行动,他们故意让任山看到匿名的信件,果不其然,任山对宦官发起了猛烈的抨击,宦官们现在如坐针毡。

看着沈时钊一脸不爽的样子离开,邹清许心情舒畅,贺朝看他得意的样子,察觉到不对劲,问:“你和沈时钊究竟怎么回事?外界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是真的吗?”

邹清许解释:“我们能是什么关系,都是臣子,为大徐的天子和百姓服务,平时偶尔碰上了一起吃顿饭,有什么问题吗?”

贺朝:“没有问题吗?”

邹清许:“问题在哪里?”

贺朝:“沈时钊是谢党的人,你是清流,你俩这样合适吗?”

邹清许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现在还有人觉得我是清流吗?”

邹清许对舆论非常敏感,自从他担任泰王的侍读后,朝中已经有不少言论传出他抱泰王的大腿,泰王从无欲无求到开始在朝堂上露面,其实和邹清许撇不开关系,泰王采纳邹清许的建议,建议荣庆帝不要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去清查勋贵们的皇庄,得罪了不少人,他想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却得罪了现有的利益集团,泰王已经没有办法像先前一样缩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加上多年的蛰伏,终于开始悄悄冒头。

一旦冒了头,露出欲望,身边哪有人纯粹呢?

后来邹清许和沈时钊的谣言传了出来,加上邹清许并未像别的清流一样排斥两党,而是和他们尽量维持友好关系,他被清流们私下在暗中抨击,梁文正去世后,邹清许逐渐被边缘化。

半晌后,贺朝说:“你真的变了。”

“人都是善变的。”邹清许无所谓地说。

贺朝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你该不会投靠谢党了吧?”

邹清许一怔,继而神色变得凛冽,他说:“投靠谢党?我全家人在天上看着我,我的老师在天上看着我,总有一天,我要让谢止松身败名裂。”

.

司礼监的吴贵很快得到了任山弹劾他们的消息。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局面。

身前的小太监哭哭唧唧,趴在他脚下无措的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贵坐在椅塌里,从高处睨他一眼,怒其不争般说:“没出息!这点小风浪就把你吓得抖成筛子?我们为皇上做事,你怕什么!”

吴贵深知,他们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荣庆帝在宫里的吃穿用度搜刮财银,皇上也得有点私钱用来日常开销,何况荣庆帝喜欢收藏名人字画和书法,从天下四处替他搜集宝物也得花不少钱。

小太监依旧害怕,不敢起来只敢抬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贵抬眼,幽幽看着头顶的一片暗光:“巡抚已经死无对证,一条人命掀不起大浪,麻烦的是对不上的银子,这才是会让皇上生疑和生气的地方,赶紧想办法,连夜把亏空的银子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