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既然难以下定论,不如拖着,反正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大家聚起来讨论一下,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层出不穷,还真没空天天折腾这事儿。
于是直到今天,事情也没有定论。
邹清许和谢止松都知道陆嘉不会那么快倒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陆嘉位高权重,他们要做的是慢慢给陆嘉放血,让荣庆帝对他的好感消散殆尽。
但如果可以的话,给这个过程加加速未尝不可,总之,他们不会让陆嘉彻底钻出这个套。
沈时钊往自己杯子里添了茶:“陆党人多势众,不止有陆嘉一人,我们可以先拆他的羽翼,打他的爪牙,当陆嘉发现身后没什么人时,自然更没心气。”
邹清许终于感觉沈时钊今天说了点能听的话,他接着说:“你难道已经有主意了吗?”
沈时钊的眸光映在邹清许脸上:“你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邹清许有些不好意思,沈时钊说的行动,在他眼里看来,不过是最近和宦官的关系好了一点。
邹清许虽然对谢止松深恶痛绝,怨入骨髓,但谢止松能在朝堂中混得叱咤风云,深得荣庆帝信任和喜爱,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要想把他弄下台,先要向他学习。
当前朝中,除了陆党,谢党和清流之外,还存在一股力量,只不过这股力量牢牢被荣庆帝掌控,不怎么抛头露面招摇过市,也很少参与陆党和谢党间的纷争。
他们就是宦官集团。
经邹清许观察,谢止松会做人,谢止松努力维持着和宦官之间的友好关系,甚至有些刻意,他像梁文正当初那样,看不起宦官,对宦官冷言冷语,宦官每次到谢府传话,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谢党和宦官集团的关系一向和睦,这自然助力谢止松能一直获得荣庆帝的赏识,他总能猜透荣庆帝的心思,还不是因为开了外挂,宦官时不时给他传小纸条,谢止松对荣庆帝的很多动向了如指掌。但陆党和宦官之间不时有点冲突,经常狗咬狗,互相抖出对方黑料,事情惹大之后再找荣庆帝调停。
邹清许笑:“我那算什么行动,不过是多交朋友,多条门路。”
都是和谢止松学的。
沈时钊:“义父最近为某件事困扰,一直找不到出路,我也有些烦心。”
邹清许来了兴致,“是嘛,你还有烦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沈时钊:“东南沿海是赋税重地,那里的几个港口运转的都不错,尤其是宁波港,几乎是当前最大的走私贸易港,现在树结成了,长满了果子,但却没有自己人。”
邹清许秒懂:“这我帮不了你们吧,你们想贪污受贿,我是清流,不懂。”
沈时钊看他一眼,“东南那边的布匹生意一直兴隆,占财政收入的大头,可是布匹收购被运往盛平后瘦了一大圈。”
邹清许忽然笑了:“大概率被宦官控制了,我猜他们多少收点提成。”
沈时钊:“这种果子不止我们想摘,陆党也想摘,你说他们怎么才能摘到?”
邹清许想都不用想:“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把宦官干下去。”
沈时钊闲适地喝了一口茶。
第36章 宦官(二)
夏日天热, 外面蝉声聒噪,小二上了消暑的茶,但街上人心浮躁, 热浪席卷进房里,邹清许正想说什么,看到门外有一个人影。
沈时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那个人忽然匆匆离开了。
邹清许:“看来这里并不安全,现在都有人来偷听咱俩谈话, 忽然感觉自己是个有地位的人了。”
沈时钊脸色绷紧,他眼刀如风:“隔墙有耳, 换个地方说话吧。”
邹清许茫然抬头:“换哪里?”
沈时钊:“我府里。”
邹清许为难:“你府里同样每天不知被多少人盯着,这样吧,去我的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