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正问邹清许:“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邹清许吃饭吃得很香:“我找了几个清流帮忙。”
梁文正:“还找了谢党帮忙,对吧?”
邹清许一直语塞,放下筷子,梁君宗圆场:“上次的事,父亲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也有谢党的影子。”
“我完全不需要。”梁文正皱起眉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心里才没那么多弯绕。”
梁君宗给两人盛汤:“无论如何,起码陆党现在不敢蹦€€了,这步棋走的真妙。”
陆嘉现在天天汗流浃背,有人逼着他在太后和荣庆帝之间站队,他选太后,便得罪了当今天下的主人,以后可能性命堪忧,但如果他选荣庆帝,会失去太后的支持和庇护,以后的路绝对会走的无比艰难,也会影响陆党的凝聚力,太后日后说不定还会扶持他人,削弱他的话语权。
人人都知道陆嘉现在心里苦,人人都等着看戏。
好不容易放松的梁君宗欣赏地看着邹清许,邹清许避开他的视线,接过汤后说:“这步棋叫阳谋难解。”
第31章 恩师(一)
邹清许和梁文正之前闹得不愉快, 以至于邹清许好久没有踏进梁府的大门。邹清许和梁文正有小别扭,苦了梁君宗,他不能看着两人维持这种尴尬的关系, 于是梁君宗当中间人,邀请邹清许到家里吃饭。
邹清许扭扭捏捏,顾虑很多,梁君宗略带失望地说出自己即将过生日,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地一起吃顿饭。
邹清许将梁君宗的生日忘得干干净净。
这下, 他不得不去了。
梁文正对邹清许依旧没有好脸色,邹清许作为晚辈, 哄着梁文正好好吃饭,邹清许看开了,梁文正的为人令人敬佩, 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大不了邹清许自己多上点心,真正的强者从不强迫他人改变,而是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三个人终于开始好好吃一顿饭, 邹清许正吃着饭,管家匆匆进屋说门外有人求见,来人是正六品的右春坊右中允陈宝振,他是梁文正的学生,今天他仓惶来找梁文正, 是为自己的哥哥陈宝盛求情。
陈宝盛是丰州知府, 丰州今年发了大洪水, 别处的知府提前得到消息后, 不少人仓惶出逃,陈宝盛得到消息后, 为了稳住民心,他对百姓们保证,自己会一直和他们站在一起,同生共死。
陈宝盛决定留下来,他召集人员研究讨论,只要大堤可以正常运转,丰州就问题不大,但大堤年久失修,岌岌可危,陈宝盛当机立断,他赶往丰州的军营,请求禁军帮忙。陈宝盛知道此举犯了忌讳,但他只能出此下策,虽说禁军只听从中央的调遣,然而情况紧急,陈宝盛匆匆前往驻地,索性禁军统领是个拎得清的人,犹豫片刻后以百姓为重,调拨了数百禁军,去抗洪前线帮忙重新巩固大堤。
长堤被加固后,坚如磐石,牢不可破,洪水汹涌袭来的时候,周边别的地方遭了殃,只有丰州没有受灾,百姓对陈知府赞不绝口,陈宝盛一下子声名鹊起,可人怕出名猪怕壮,陈宝盛为民干了一件好事,反而引起了朝中某些人的嫉妒。
有人告发他乱调禁军,弹劾的人中陆党是主力,梁文正听说此事之后,极为愤懑,他二话不说,答应陈宝振为他的兄长求情。
起初邹清许并没有将此当一回事。
陈宝盛的事但凡让正常人判断,都会对他感到钦佩,除了某些伤害到他们利益的红眼病,这件事一旦闹大,舆论对红眼病们将更加不利。
邹清许有时候实在想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有红眼病这种生物,陈宝盛敢做的事,那些人能做到吗?
已经见识了太多风雨的梁文正告诉他,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人性的善没有上限,人性的恶则没有下限,放平心态,做好自己。
以梁文正为首的清流竭力保陈宝盛,清流和陆党的对抗仿佛找到了着力点,逐渐白热化,谢止松书房里,谢止松问沈时钊:“听说你上书为陈宝盛求情了?”
沈时钊:“陈宝盛得民心,孰是孰非很明显,皇上不会是非不分,陆党这次纯粹在乱搞。”
谢止松笑:“皇上不会是非不分?他不用分是非,是非就是他定的。”
沈时钊心里忽然一动,仿佛被人不痛不痒的打了一拳,他抬头看谢止松,沈时钊摸不清谢止松的心思,到目前为止,谢止松在这件事上一直保持中立,没有发表任何想法,沈时钊说:“义父,陈宝盛没有错,何况他是陆党反对的人,我们应该拉他一次。”
谢止松闭上眼睛慢悠悠打了一个哈欠,“我们和陆党是死对头没错,但无论做什么事,要以自我的安危为第一要义,陈宝盛没错吗?禁军只能中央调遣他会不知道吗?你难道忘了曾经的公孙越?皇上对私兵不能容忍,对这种事情难道能容忍吗?”
沈时钊终于明白,原来谢止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怪不得这次如此谨慎和沉稳。
沈时钊沉思半天,说:“陈宝盛做的事和公孙越做的事没有可比性,陈宝盛为民请命,是英雄。”
谢止松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