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陆党开始整治梁文正了,作为对陆党党羽弹劾的报复。

梁文正弟弟的儿子在参加应天府乡试中,找人代考,事情暴露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态发展的越来越严重,在陆党的操作下,监试御史上疏请求罢免梁文正。

得知此事后,邹清许在家中一夜未眠,于是,他再次去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

邹清许怕白天沈时钊不在家,他在傍晚时分去了沈府,此时夕阳还未完全沉下去,淡淡的霞光笼罩着人间,云海层层,天边姹紫嫣红,春日的沈府五颜六色,院中栽了不少小花,鲜妍烂漫,和沈时钊的格调格格不入。

邹清许来到沈府的时候,沈时钊竟然在。

这是邹清许印象中为数不多的他没有等沈时钊的一次,沈时钊似乎料到了他会来,早早在府里等候。

邹清许这次上门,提了点小礼物。

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总是白吃白喝沈时钊的东西,虽然他脸皮厚,可天天白嫖总让他心里不安,何况他这次有求于沈时钊。

沈时钊并不在意邹清许带了什么,在都察院任职的他可能比邹清许自己都清楚邹清许应该有多少钱。

邹清许落座,难得神色严肃:“沈大人聪明绝顶,应该知道我今天所来是为了何事。”

沈时钊无动于衷:“一来,我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二来,梁大人风风火火的做了这么多事,惹出几个敌人很正常吧。”

邹清许擦汗,确实正常,梁文正下手没轻没重,把荣庆帝都惹了。他先夸沈时钊:“沈大人不要妄自菲薄,谢大人可是你义父。”

沈时钊的视线落在屋里的一颗松树上,他若有所思,似在出神。

邹清许:“我记得先前和沈大人说过,我们可以联手对付陆党,我现在依然是这么想的。”

屋内开了一扇小窗,此时外面的天儿已经彻底暗了,漆黑一片,看不清人影,沈时钊盯着窗外,院中有人打扫,扫地声哗啦哗啦。

邹清许知道这远远打动不了沈时钊,他继续说:“我知道此事让沈大人为难,但沈大人可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谢党在百官和百姓中的名声一直不好,盛平被围困事件发生后,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外面都说谢大人残害忠良,只会培植党羽,骂声汹涌。”

舆论是邹清许找人放出去的,大家很给面子,无论真的假的,既然牵扯到谢止松,所有人都默认是真的。

沈时钊终于感兴趣:“你的意思是?”

邹清许:“谢大人这次如果拉梁大人一把,一来可以拉拢清流,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后两党相争,我想梁大人在难以抉择时一定会投桃报李。二来可以挽救一下谢大人岌岌可危的名声,为自己重新赢回一些清誉。清流暂时和谢党没有太大的冲突,谢大人如果高抬贵手,有百利而无一害。”

沈时钊认真听着,他沉吟道:“你想的周全,我会考虑。”

屋里的光线忽然暗了,像落日时的黄昏,慢慢走向黑夜,但让人能感觉到黑,是一瞬间的事。

烛火烧完了。

沈时钊把长煜喊进来,长煜拿来新的烛台,他点完一支蜡烛后又去点另一支,刹那间,他的手臂碰到烛台,烛台朝邹清许一侧倒去。

沈时钊见状,眼疾手快地将邹清许拉到一边。

他把邹清许往靠近自己的地方带,在时间细微的缝隙中,他看到邹清许骤然紧皱的眉头。

随后两个人都惊愕。

似是都没料到对方的反应。

人在面临危机时的反应是最本能、最真实的反应。

沈时钊把邹清许往自己一侧安全的地方拉,邹清许却拼命往相反的一侧倒。

毫不意外的,烛台撞到了他的身上。

沈时钊眸光一暗,松开了手。

得亏火苗不大,长煜帮忙上手及时拯救,邹清许近乎毫发无伤。

他踉跄两下站稳之后,恢复正常,轻轻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本能的反应被沈时钊收入眼底,笑眯眯地对沈时钊说:“好险好险,原来沈大人是要救我,多谢,幸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