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
邹清许愣了一下,看着潇潇雨幕,他一时竟不知该欣喜还是难过。
好消息,有人接他回家,坏消息,那个人对他图谋不轨。
拒绝已经来不及,雨下得很大,梁君宗把伞举过二人头顶:“沈时钊没找你麻烦吧?”
邹清许视线闪躲,他受不了梁君宗黏腻的目光,浑身竖起寒毛,他不动声色地把半个身体挪出伞面,将自己和梁君宗之间留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说:“没有,都察院只是找我打探消息。”
暴雨冲刷着天地,梁君宗敏感察觉到邹清许刻意保持距离,他眸光里隐约夹杂了一丝湿漉漉的复杂,梁君宗看着邹清许俊逸的眉目,平静地将伞面朝他倾斜,和他一起往前走:“身正不怕影子斜,科考舞弊案不可能和你有关。”
二层小楼上,沈时钊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二人同撑一把竹伞离开,他置身事外,眸子深静,眼里有种水雾模糊的清寡。
第3章 舞弊(三)
过了些时日,张浩然的科考案结果震惊朝野。
荣庆帝接到弹劾后,立马让吏部、都察院等核查,一段时间过后,有了定论。
副主考官马春华串通张浩然的考官,为了讨好张建诚,他们背地里找人辨认字迹,偷梁换柱,故意录取了张浩然,此外他们收受贿赂,趁机录取了其余两位行贿的学子。
朝堂上人人自危,此案的调查结果模棱两可,没有证据直接表明张建诚和张浩然弄虚作假,徇私舞弊,但荣庆帝勃然大怒,犹豫不定时见了审案的主官,而后下定决心将张建诚革职,张浩然被剥夺功名,永不再录用为官。
邹清许刚得知这个消息,好友贺朝来找他吃饭。
邹清许在脑中乱搜一番,他平日里好友不多,贺朝是难得的和他聊得来的人。
贺朝一副清秀的读书人模样,眉眼稍显寡淡,他自备花生米,邹清许听贺朝说来找他吃饭时喜上眉梢,兴冲冲地问:“我们去哪条街的哪家店觅食?”
邹清许摸着自己空瘪的肚皮,做好了准备,颤抖吧大徐人,让你们看看我的战斗力!
贺朝诧异地扫他一眼:“你竟然想出去吃饭?”
邹清许兴奋地说:“我这几天做了点攻略,听说长乐街的谷丰楼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酒楼,有三百个包厢,还有VIP服务,里面装修精美,豪华大气,酒器皆为银制,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如果能在这里吃一顿饭,我想我不虚此行了。”
贺朝突然突兀地问:“你喝酒了?”
邹清许:“没有,刚喝了两杯水。”
贺朝摸了摸邹清许的额头:“你怎么喝个水也能醉,你知道在这里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吗?”
邹清许小心翼翼地说:“这里很贵哈。”
贺朝:“你每月入不敷出,怎么会有闲钱去谷丰楼吃饭,快去下两碗面,花生米我都带来了。”
邹清许:“......”
贺朝说的话邹清许相信,他这几日翻箱倒柜,一个铜板的私房钱都没掏出来,确实下不了馆子,他着实郁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邹清许做了两碗清汤面,贺朝尝了一口后好奇地问:“今天的味道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邹清许为难道:“将就着吃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厨房调料匮乏,食材稀少,邹清许认为自己能把饭做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贺朝吃了几粒花生米后,问邹清许:“张浩然的科考案听说了吗?”
邹清许当然听说了,心里暗爽,这对父子终于下马了,他眼梢悠闲地吊起:“听说了,都察院的沈时钊还找过我。”
贺朝难以置信地看他:“真的吗?沈时钊竟然找过你?他没严刑逼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