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钟整点报时,扯回了金笙飘远的思绪,始终陪伴他、现已破损不堪的短裤还滴着水,金笙愣愣站在没有人鱼的世界里,忽然记不起自己改要做些什么了。

半晌,才迟钝的迈开步子,继续往浴室走去。

门前停顿,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浴室半透明的拉门,这里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浴缸里还半满着水,开了缝的后窗隔着纱网能看见小区后花园,饭点刚过,有三五成群遛弯的市民。

这一切都是金笙所熟悉的,只除了……没有南里。

手撑在浴缸上,紧捏着浴缸壁,手背青筋爆出,又渐渐平息,入水声响起,金笙抬脚,迈进了没有南里的浴缸。

这样做没任何目的,只是习惯了水流,忽然被暴露在空气里,他的心惶惶不安,急于寻找某种寄托罢了。

安静的坐在浴缸里,水不齐胸膛,金笙抱紧双膝缩成一团,脑海里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同一个画面,强行让他正视血淋淋的事实。

——南里死了。

像他的外公一样,被冰封在寒冷的隧道里,死透了。

而他,这个贪生怕死的人类,没能逃脱“宿命”,像他外婆那般,沦落为逃兵。

右手握紧左腕,拇指指甲一下一下抠着腕骨附近,身体上疼痛能换来自欺欺人的心安,好像伤害自己,就能赎清“抛弃”人鱼的罪孽。

那些冰块是因他的体温上涨,所以金笙看来,说是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那条鱼,也恰当合适。

纤弱皮肤不敌坚.硬指甲,没几下,无辜的左手手腕就被金笙抠出伤口,不长,却极深,一下一下,指缝剜下血肉,几近露骨。

疼么?

很疼,可是,没有心疼。

在海底、水下,冷水刺激的他流不出眼泪,现在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泪水却好像耗干了,黑瞳无焦距,空洞的望着水面,金笙给不了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