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澈叹了口气。他向来性格内敛孤傲,并不爱与人过多接触,尤其利益相关人士,然而萍姐与他合作六年,两人关系早已如姐弟一般,平时看著淡然处之,却有很深的感情。他轻声说:“别哭了,萍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萍姐却因为他这句话哭得更凶了。办公走廊上静悄悄的,谁都知道这块地带如今是飓风中心,无人胆敢轻易路过。柳恒澈左右看看,伸出手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别哭了,萍姐,真的,只要我还在这个圈子里,不管花多久,不管花多少心血,我都会重新站起来的!你相信我!”
“可是,柳先生……”
“好了,哭成这样容易老,还是你希望我管你叫阿姨?”
“哧!你这人。”萍姐哭笑不得,抽噎著去擦眼泪。
“好了,去洗把脸,我们一起进去。”
“嗯。”
但事实上,事情的走向,比柳恒澈预料得更糟!
柳恒澈独自坐在宾馆的客房里,到了这个地步,他的思绪也已经一团混乱。他那个家因为被记者团团包围,已经不能回去。记者发布会被安排在明天晚上七点,就在楼下的会议厅。这种事情总是越快越好,但也必须要积攒足够的证据来将负面杀伤率降到最低。公司的公关部一早已经开始行动,柳恒澈不用想也可以知道现在网路上正在打一场危机公关战役,而他的影迷论坛……
柳恒澈吐了口气,试图将自己那种焦躁情绪压下去。在下午的谈判中,公司已经给出了最後的处理意见,柳恒澈将面临暂无解封期的雪藏,并且可能需要负担一定的损失赔偿,具体数据还在统计之中,他的前路目前一片黑暗!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柳恒沛的伤势并无大碍,并且尚未被记者发现卷入此案之中,但家人被记者打扰到却是定局。下午他给家里挂过电话,电话线似乎被父母拔了,他只能传了短信过去,母亲回复了消息让他不用担心并且保重自己,此外只字未提,也许是顾不上,也许是也生了他的气。
手头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充满死气的房间内几乎惊到了柳恒澈,他接起,话筒中传来萍姐大惊失色的声音:“柳先生,快打开电视转到娱乐频道!”
柳恒澈飞快地按了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寻找著娱乐频道。宾馆的电视台预设总是与家里不同,他一口气按了五十几下才找到娱乐台。焦躁的情绪中,画面展现出来,白色背景板上简单地写著“光合影动新闻发布会”字样,欧子琳独自坐在台前,扎著马尾,不施脂粉,穿得好像个女大学生。她一面哭,一面低声道:“我……对不起我的影迷和我的公司,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柳先生说请我一起去熟人的酒吧放松放松,我不知道那里是这样的!那些人好凶,他们拼命叫我喝酒,我不会喝,他们还……还打我。
我……我没有吸毒,尿检结果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我只想说,请大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来回报大家!”她哭得梨花带雨,修长的手指攥著一方素净的手帕,不停擦拭著滚滚落下的泪珠。底下是一片闪光灯迷离闪烁,Raymond接过话筒总结:“相信大家听到这里也能明白,欧小姐在此次事件中也是受人蒙骗利用,她其实也是名受害者,我请大家,请各位记者朋友将心比心,如果您有姐妹女儿遇上这样的事,您是怎样的感觉?您会不会心痛?就请大家给欧小姐多一个机会,让她重新站起来好不好?”
煽情的话声中,欧子琳哭得泣不成声,柳恒澈的手紧紧攥著遥控器,青筋迸出,几乎要将那块长方体拦腰截断。
“柳先生,他们这麽做是诽谤,我们可以提起控诉!柳先生,你听我说,柳先生……”
柳恒澈木然地按掉了通话键,电话铃声随即又再响起来,他伸手按掉,电话铃又再响,他猛地将那支讨厌的东西砸向墙壁。塑料壳体在撞击的刹那四分五裂,无声无息落在厚重的地毯之上,紧跟著他拔去了宾馆的座机话线!
欧子琳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柳先生说请我一起去熟人的酒吧放松放松……”
母亲说:“小沛他今晚有个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