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两个人影像是宣纸上的两团墨,被一种温柔情愫化成的水晕染开来。大的墨团子抱着小的墨团子,最终融为一体,变成一团更深的墨黑,是万卷文章都写不清的因缘。
白马的疼痛缓和了不少,心中紧张渐消,态度软了下来,道:“多谢你。”
岑非鱼打着赤膊,身上热气灼人,嘴唇正好触到白马白玉似的耳垂。他故意把声音压得极低,好掩盖住自己的血脉喷张,道:“你人都是我买来的,还能如何谢我?我用不着你谢。”
白马能感觉到岑非鱼的手正微微发抖,他一点点揭开自己腰间缠裹的白纱,带着污血的纱布慢慢与伤口分离,刚刚长好的血痂再次被扯开,露出血红的疤。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疼痛绵绵不绝,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
岑非鱼觉得,自己揭开的不仅是一层纱,更是白马的伪装。
白马亦觉得,自己露出的不仅仅是伤口,更是硬壳下的,一个血淋淋的自己。
白马听了岑非鱼的话,一颗心狂跳不止,嘴硬地回他:“是啊,我给不了你什么,我做得不过是皮肉买卖,你找我亦只是寻欢作乐。等你玩够了,便把我丢了呗。”
岑非鱼眉峰微蹙,沉声道:“你到床上去。”
“我今天,我有点……”有点累了,疼得很。白马没有把话说完,“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
岑非鱼哭笑不得,他哪能乘人之危,行此禽兽行径?不过听见白马愿意,他已是心花怒放,咳了两声,笑道:“真以为自己美得不可方物是怎的?我若想要,自然会去找懂得风情的美人。你连受伤都不肯告诉我,当我是你什么人?我不要你,要不起。”
白马听见“不可方物”这样的形容,几乎被激起鸡皮疙瘩,总觉得岑非鱼很是古怪,说是生气,也不大像,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摇着脑袋走上床,拿被子把自己一裹,两眼一闭,懒得再想。
岑非鱼起身倒了洗澡水,把托盘和蜡烛都拿到床边,一把掀了白马的被子。
白马刚要入睡,瞬间坐起,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岑非鱼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答反问:“你总是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
白马咬着牙,道:“小伤而已,你别吓唬我。”
岑非鱼嗤笑:“你腰腹上的伤本不是大事,但这几日疏于照料,伤口已化脓,周围生出腐肉,若不刮骨疗毒,你就等着伤口溃烂而死吧!”他恨恨地说,“你若是成心找死,也别死在我们办完事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