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要知道元十三限和方歌吟有深仇,以元限的心高气傲,被方歌吟重伤后,一心寻他报仇,如今却和方歌吟的义子混在一起,为什么?

顾绛叹道:“若不是我来得突然,都要以为方小侯爷这番阵仗是为了杀我呢。”

他望着一路走来面色僵硬的白衣王侯,道:“想来,我是替方兄探了路?他可又欠了我一遭。”

方应看发现全府的人都被悄无声息地制住而冰冷的掌心开始冒汗,他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人,对方悄无声息地点头离开了,坐在堂中的人并未阻止。

这并没有让方应看放松下来,恰恰相反,他的笑容越发勉强了:“关圣主竟悄无声息到了汴京,您与义父是多年的朋友,也是在下的长辈,何必闹出这番动静来呢?让这些下人也受了惊。”

“您对晚辈大概是有些误会,您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言,晚辈一定敬听教诲。”

晚风徐徐,月色清冷,灯火摇曳,华庭璀璨。

站在庭中的白衣青年面带苦色,仿佛真是一个被父亲长辈误会了的好孩子,恭顺谦和,不卑不亢。

他身后是沉沉的黑夜,身前是高堂玉轩,被人群簇拥着,确实尊贵荣华,气度不凡。

顾绛想到在这侯府中的所见所闻,再看眼前人的堂皇样貌,蓦地笑出了声:“好,装也要装到底,此时气急败坏,已然无济于事,还辜负了良宵好景。”

“我今夜乘兴而来,小侯爷切莫使我败兴而归。”

第83章 迷天 33

方应看在宫中陪徽宗喝了些酒,如今酒气都散了。

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知道关七已经制住了府上所有人,那他藏在府中的一些东西,一定已经被对方看见了。尤其是他放在不戒斋后花园里的兽笼,那是他的一个侍女,因为他玩弄那些女子,为了保持清名而设法杀了对方的全家,他的一妾二婢竟偷偷出府,拿了证据状告他,被他以酷刑杀死两人,留下一个毒哑毒瞎后,切掉十指,像野兽一样关在笼子里,以儆效尤。

方应看虽不那么了解关七,但他既然能与方歌吟相交多年,又颇有贤名,即使抛开政事上的立场,想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行径的。

他让身边的侍从赶紧去请米公公来,最好把黑光上人詹别野一起请来,再向官府告发关七入京,调动京中人手围攻,才能从对方手中逃出一命。

方应看心中暗恨,他这些年拉拢元十三限,为的是元限手中的《山字经》和《伤心小箭》,那连方歌吟都伤到了的《伤心小箭》,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以他如今的种种作为,方歌吟迟早会忍不下去,亲手清理门户,所以他必须在方歌吟之前动手,元十三限今日酒后都松了口,有把武功传给他的意思。

却在这个时候,要命的人上门了。

方小侯爷何止想苦笑,他简直想骂人,可他不能,他得尽力拖延时间,等援手到来:“您的兴致如此高,却不知您忽然来到汴京,意欲何为?”

关七明明应该已经年近耳顺了,看起来却和方应看差不多大的年纪,连方歌吟都已经双鬓斑白,关七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似乎这近二十年转战南北、纵横西域的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江山倥偬,诸国兴亡,于他不过一瞬。

关木旦还是人吗?

方应看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难道林灵素那些人扯的道家先人飞升羽化,是真实存在的?武功练到一定的高度,人真的能够突破进入另一种生命境界?

关七想了想,语气平缓地回道:“我来汴京,是为了杀人。”

是的,他要做的事,落到最后也就是两个字杀人。

“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从西州到云州,转入燕州,我走了一趟金国中京,再沿着金军入宋的路线来到汴京。”关七细数着他一路所杀的金国高手,女真、契丹、汉人都有,可以说金国最顶尖的高手已经被他杀断了层。

自进入宋国后他没有再动手,是在平复自身的状态,修养连续激战落下的伤势,但入目满眼尸山血海,时时刻刻都在磨砺他心中的道境,它是剑,是刀,是气,是一种精神力量,它由人体所发,沟通自然,与道合通。

这实属无奈之举,他也想循序渐进,可白玉镯已经开始发热,催促他做好准备,此方世界的“天心”已经快要不能容忍他继续存在了。

无论是关木旦,还是顾绛,都一样。

在入宋之前,他已经让信鹰将自己的书信送往云州和西州,他既然要做甩手掌柜了,总该交代一些后续,顾绛自己估计,纯儿的武功不足,狄飞惊虽然一心向她,但狄飞惊在云州的根基不够深,为了震慑三部,她会果断选择全力支持崖余,但崖余自身并没有多少功名心,他们多半会暂时选择停下脚步,消化所得的土地,并整顿内部结构,寻找一个心性智慧都合适的人选开始培养。

所以顾绛把主事的印信都留在了云州,而把燕云铁骑的帅印留给了温纯,再往后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他杀光了金国的高手和宿将,为的就是争取时间,也为他们最大程度的削弱对手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