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在外面浪?当她是个万人骑吗?
她想起刚才在大娘家看见的那一家人言笑晏晏,和睦自在的样子,再看看自家这冰窖一样冷冰冰的家,心酸极了:小辣椒张鸣宴被宠出天际,自己在家被踩到尘埃,不是她不如张鸣宴,是她的爹娘太糟糕!
她抿抿唇,更坚定了要尽快攀上陈鹏举,离开这个家的决心。
但是,今天陈鹏举对他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态度让一向自信的她心里没了底。
她没有朋友,没有处得好的姐妹,无人可求助,只得靠她娘。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无名火扼杀在肚子深处,上前亲热地拉着刘杏花的手,笑道:“娘,你别急,衣服我等一会儿再晾。现在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刘杏花一把甩开她的手,沉着脸,冷冷地道:“你有什么屁消息?无非是显摆你中午吃了多少肉,吃了多少好东西。你个黑心种子,喂不熟的白眼狼,只顾自己吃,连弟弟都不带,小心肉吃多了烂嘴巴!”
张红玉见她娘如此歹毒,家里不给吃,好不容易去外面吃一顿,还遭到这么恶毒的诅骂,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乡下人迷信,讲究吉利,不管怎样,正月不能掉眼泪的。
刘杏花一见她红了眼眶,生怕她大过年的哭出来坏了自己的家运,面色更阴沉了,骂道:“在外面笑嘻嘻的,回家就哭兮兮的,这个家已经盛不下你了。不想待滚蛋,别哭哭啼啼的坏了家运。”
张红玉心想:我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狗窝,可是现在滚蛋,能滚到哪里去?
要忍住不能哭,否则刘杏花不但不会帮她,还会赏她一顿竹笋炒肉。
她现在变聪明了,会审时度势了,知道她娘这人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好处不松口的。
她吸吸鼻子,逼退了眼里的酸意,笑道:“娘,你先别骂我。我今天出去这一趟收获可大了,以后家里的好日子,两个弟弟的前程都包在我身上。”
刘杏花听了这话,表情略有松动,不相信地瞟了她一眼,狐疑地问道:“怎么?出去踩着狗屎了?”
张红玉心中大怒:看吧!这就是她粗鄙的娘,开口不是屎就是尿!
这样的家庭让她如何待得下去!
她真是一刻都不能忍了,要赶快嫁给陈鹏举去过呼奴唤婢的好日子呀!
可是现在陈鹏举不是不理她吗?她不是有求于刘杏花吗?
张红玉暗暗把气顺了又顺,揉揉脸,放松表情,笑道:“娘啊,今天可比踩到狗屎还要走运啊!以后你和我爹能不能过上呼奴唤婢的好日子,两个弟弟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全在此一举了。走,走,去屋里我跟你细说,还有问题要跟你请教呢!”
说着,挽着刘杏花的手就往灶屋走。
刘杏花才不相信她出去一趟能走上什么狗屎运呢!
不过,见她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像撒谎。
她想听个究竟,又怕张红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边半推半就地跟着她往灶屋走,一边恐吓道:“我忙着呢,你要是犯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耽搁我的功夫,仔细你的皮,可别说我正月初二就打你!”
张红玉知道她娘一生就爱占便宜,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最好的办法对着两个弟弟下手,许给她多多的好处,让她动心,反正空头支票不开白不开,当即边走边说:“娘,我们家真的是时来运转,要过好日子了。你说我今天跑出去干什么?肯定不是出去玩啊!今天,张红柳回来拜年,跟她一起来的有个小汉子,真是有钱人,家有良田千顷,银钱无数……”
说着,嘴皮翻飞,怕她娘不耐烦,没有耐心细听,语速极快地把见到陈鹏举的事情迅速说了一遍。
刘杏花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她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骂道:“你怕真是穷疯了,人家有钱干你什么事?会施舍给你一个铜子儿?”
张红玉真是恨透了她娘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可是现在有求于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娘,我问过了,那陈秀才还没有娶亲,我,我想嫁给他!”
刘杏花一听这话,冷笑道:“我看你现在瘦了不少啊,怎么,你还觉得自己的脸像过去一样大啊?人家家财万贯,又是秀才,你凭什么认为人家会娶你?凭你不洗澡?凭你有狐臭?还是凭你懒凭你吃得多?”
她娘这夹枪带棒的讽刺话差点没让张红玉气晕!
她再三告诫自己:忍,忍,再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当然会刺得心疼!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倘若真的能成功勾搭到陈鹏举,顺利嫁进陈府,她是一个铜板也不会给她娘的,半点油星都不会让娘家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