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红的唇角扬起。
唐郁的手死死护住火苗,没有给纸人任何吹灭蜡烛的机会。
它转过头,后脑勺和后背回归到了同一个方向。
唐郁头皮一阵发麻,看着纸人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床位,躺在了他的床上,盖住了他的被子,像死人一样躺平,整个身体都笔直的,薄被从头到尾完全覆盖住了它的身体,从头到尾一丝不落,远远看去就像白布盖住了一具尸体。
染了一点玫瑰花汁的唇无声张开。
“呼”
唐郁吹灭了他护了一路的烛火。
微光在蓝眸中彻底熄灭。
两股暗潮汹涌的力量也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唐郁将蜡烛放在了黎生的书桌上,那本就是这蜡烛最初该在的地方,随后他转过身,抱起了康乃馨和石斛兰,对着门口方向的沈君行说:“沈君行,我们走吧。”
安静了一瞬,沈君行再次响起时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好,好。”
“不过……”沈君行看向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玫瑰花,虽然那玫瑰花束里大半的玫瑰花瓣都凋零得厉害,可还有零星几簇玫瑰堆积在一起,“小郁是抱不过来了吗?我来帮小郁拿吧?”
“不用,都烂得差不多了。”唐郁轻声道。
“也是,我可以再给小郁买新的。”沈君行柔声道。
唐郁抱着花,踩在满地玫瑰花瓣上,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的沈君行。
这一幕就像是婚礼上抱花而来的新人。
沈君行的黑眸微微睁大,黑漆漆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仿佛发着光,他无意识朝着唐郁伸出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挽过唐郁的手。
唐郁垂下眼,避开了沈君行的视线,他看向摆在门口的两个大行李箱,对沈君行淡淡道:“沈君行,这两个行李箱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沈君行看向寝室门口的那个两个大行李箱,神情一怔,“……小郁是打算以后再也不住寝室了吗?”
唐郁平静地嗯了一声。
俊美的青年几乎在刹那间笑容满面,他弯下腰,提起这两个行李箱,一边看向唐郁,一边迈开双腿似乎迫不及待就想要带着唐郁往外走。
但忽然间,沈君行的脚步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转过身,看向黑漆漆的室内,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收敛了大半,从热烈的笑意化为了社交礼仪时客气疏离的笑容,“小郁第一次住校,在简陋的宿舍肯定遇到了各种不便,这位同学,我在这里要好好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郁的照顾。”
寝室内无人回应。
沈君行转过头,看向唐郁,眼底的笑意扩大,他含笑着说:“小郁,我们回家。”
唐郁蜷缩在被褥中,整张脸几乎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淡粉色的耳廓。
如果掀开被褥,就能看到睡梦中的唐郁无意识用手捂住胃部,熟睡面庞上,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忍受着疼痛。
咔嚓。
一道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寝室内响起。
熟睡中的唐郁没有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他只是蜷缩得越发厉害,宛如忍饥挨饿的幼兽。
一只苍白的手掀开床帘,黑暗中,双目紧闭的黎生缓缓爬上了唐郁的床。
唐郁似乎感受到了冷意,他浑身像是被雪花层层叠叠裹挟,冷得他蜷缩起身体想要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