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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他走进来,店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他却毫不在意这些目光,反而冲坐在对面楼上的女子道:“小姑娘,你可知道傅红雪在哪儿么?”

翠浓惊异地看着他,毫无疑问,翠浓见过很多男人,也很了解男人,她看过太多男人的眼神,作为一个专门卖“买不到”这点的雅妓,不少追求风雅的贵公子做过她的客人,或者说,这本就是她在这儿的意义,接触那些人,从他们身上搜集消息。

那些男人无论是年纪比她还小的,还是可以做她父亲有剩的,都会像模像样地叫她一声“翠浓小姐”、“翠浓姑娘”,虽然他们眼里的意味都一样恶心,只有那天黄昏来的少年,他从未叫过她的名字,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冬天屋檐上的积雪。

再有就是这位了,他居然叫她“小姑娘”?好像她不是烟花之地里的卖笑女子,而是普通人家有父母疼爱的女孩一样。

一时间,玲珑如翠浓都没能回得上他的话。

反倒是一旁的另一个女孩红着脸答道:“你说的傅红雪,是一个穿黑衣服,佩刀的少年吗?”

跟在男子身后进来的青衣仆从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用自带的锦绸铺好,摆上酒水点心,然后就安静地散开到旁边的空桌处,只有一个文士打扮的老者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依旧站在他身后。

这派头着实吓到了一些人,整个店里都安静下来。

那贵公子并不因旁人插嘴而生气,依旧笑盈盈地道:“对,看来他确实先我一步到了,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本来住在前面大娘租的房子里,但这几天都不在,好像是到万马堂三老板那儿做客去了。”本在陪别的客人喝酒的女子也忍不住开口道。

“多谢告知。”贵公子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在这儿等他回来了,也不知那万马堂的老板请他做什么,要多久才能回来。”

年长些的女子掩面笑道:“这个问题,我们翠浓应该也很想知道呢,她已经坐在那儿望了几天了。”

这暗指翠浓心有所属的话,落在本人耳朵里,她只是笑了笑,也不下楼来,依旧倚在那儿:“我倒真想有一个可以望的人,可至今没找着,只有人来望我。”

当然会有很多人来看她,她生得这样美,美得就像一场梦,她又是这样神秘,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明明以她的才貌,就算要做个烟花女子,也大可以到繁华的城市去,何必缩在这个小小的边城呢?

这里的姑娘都和她相处不来,因为她们都觉得翠浓和自己不一样,但当她倚在男人的身边笑时,好像又一样了。

“公子,您坐在底下,今天的生意就做不成啦,还是上楼吧,喝一杯酒,也许等你喝完,你等的人就回来了呢?”翠浓笑着,和她看到任何男人时都一样。

贵公子也笑得越发真切温柔,甚至称得上甜蜜:“佳人相邀,本不该如此不解风情,但我确实还有事要做。等什么时候,姑娘有了要望的人,待到那时,你如果还想要我上楼喝一杯,我一定来。”

翠浓咬着嘴角,似是忍俊不禁:“您这么说,倒是让我不明白了。”

贵公子拢了下披着的狐裘,眉眼轻佻:“一个心里空空的人只会觉得无聊,寻人喝酒不过为了消遣;而心中有了要等待的人之后,你就不会再觉得无聊,只会觉得寂寞煎熬,像我这种人,总是不忍心见女子寂寞的。”

“只是,真正心中寂寞的人,反倒往往不愿意请我喝酒了。”贵公子摆了摆手,那些跟进来的青衣人又轻手轻脚地收拾走了那些东西,“若是傅红雪先我一步回来,麻烦各位见到他时带一句话,就说‘公子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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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们不去找那个傅红雪吗?”王书对《大悲赋》不感兴趣,他手中的书换成了一本游记,公子在海外长大,没见过多少中原风物,他多看一些相关的书,以后可以帮到公子。

公子羽正在写着什么,闻言回道:“我们本就不是来找小傅那孩子的,我虽说要帮花白凤解决掉她最大的烦恼,但复仇又不是只有砍掉对方的脑袋这一条路,搞得血淋淋的,还让别人误解你家公子是个凶徒。”

王书十分惊奇地看着公子羽:“公子,您现在说话、做事的风格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老主人的样子吗?”

在王书看来,公子羽是个做事直截了当的人,他不是不懂阴谋,只是比起那些迂回阴暗的手段,他更喜欢行阳谋,走大道,以势压人,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应该是找个地方呆着,然后放出消息,说自己答应了一个人要帮她杀光仇人,所以请那些人赶快过来,不要让他一个个找上门去,浪费所有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