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和佑安,老师谈论过这件事,那时候,佑安是这么分析的:
“灿灿,唐氏覆灭,皇城李氏势弱,而漠州的战役情况并不好,沈家军踩着白马军的血肉上位,却未能一举拿下战局,并州水患,北洲粮荒,明州盐贼开始肆虐,国库中,因着贵妃的奢侈无度,早已空虚,而阁议遮瞒了真实的税赋,包括国库的真实账目,李氏并不知道,他们的皇城早已没有一两白银了,推丁法的推出,可以从民间大肆搜刮至少两倍的税赋,可以填满国库,可以支援漠州的战局……有这么多的好处,自然是要联合推出,宋家要表态支持贵妃和东阳公主,苏家为了和沈家军联盟,崔家保持沉默。赵家,赵相已经病倒,赵霖是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
“可是,就算是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这个推丁法的可怕吗?!”那时候,他即便天天看邸报,对这个世界的朝堂和局势有所了解,可还是不懂大氏族不懂真正的大楚!
那时候,倒是佑安告诉他, “灿灿,大楚天下,为氏族所掌控的,不只是金陵,是天下,皇城李氏式微,也不单单是因为朝议被氏族掌控,还有这个天下……”
回过神来,金竹沉默了,十年前,佑安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局势,然后,埋下了一步棋?
那时候,佑安提过,“安州……若是要推翻推丁法,实行新的农法,那么,安州倒是一块好地方……”
唐远之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金竹的头发,带着一丝心疼,“这几日,条陈就别看了。”灿灿看了心情都不好,那就别看了。是他思虑不周,灿灿最是心善了。
金竹抬头看向唐远之,见唐远之眉眼皆是对他的关切和忧虑,便微微扬了扬嘴角,“我没事。佑安,你说安州要推行新农法,那你已经物色好人选了?”
“嗯,下午,灿灿睡醒了,我让灿灿见见,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唐远之说着,拿过金竹手里的册子,柔声说着,“光头伯伯应该已经做好了素面了,我们去吃?然后好好睡一下?”
金竹点头,又拉住已经站起来给他披着外袍的唐远之,仰头看着,神色认真,“佑安,我没法吃肉,但你得吃,你现在这么忙,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整夜不睡觉的批折子了。”
前天晚上赶来见他,陪做噩梦醒来的他吃面,哄他睡着了,就去了隔壁房间,批折子到天亮,昨天晚上也是,一直到半夜他醒来,见隔壁房间的灯亮着,过去一看,气死他了,这熊孩子居然还在批折子,被他强自拉回房间睡觉,可没有睡多久,天一阁急报来了,又匆匆起来处置……
白天呢,几乎就是没有停歇过,不是见唐门的人处置事情,就是批折子!
——哼,大楚又不是佑安的,佑安累死了心疼的可是他金竹!
唐远之眉眼轻淡温柔的笑意,看着这么认真的说着,还带着几分愤然生气的金竹,忍不住心头的激荡,伸手紧紧的抱住金竹,声音有些沙哑,“灿灿,你是灵君,不一样了——”
还没说完的话语,就被金竹猛然推开戛然而止了。
唐远之怔愣的看着真的生气起来的金竹,“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