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婠正核对账目, 忽听打帘的丫鬟报道:“又一个管事来了。”话语未落,庄管事已行礼问安, 李婠忙叫起,命人沏茶来。梅儿在旁手脚麻利地斟上茶, 便立在屋内不动了。

自有了闲钱,李婠便命人将庄子铺子一一赎回, 其余诸事依照旧例施为。此时未到年关合账,庄管事却来了, 而正当今日回话的马氏却未来。

李婠看看窗外天色,已是傍晚时分,便问道:“今日怎马管事没来,倒是你来了?”庄管事听此,面露愁容道:“回禀东家,马氏病重,特托我前来回话。”

李婠心下一惊,忙问道:“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害的是什么病?请的是哪家的大夫?用药多久了?现今如何了?”庄管事一一回道:“请的是城西善仁堂的大夫,说是风寒,吃了三日的药汤子,也不见好,现今正卧在床上。”

李婠听了忙唤人。梅儿应声。李婠吩咐:“快快备上轿撵,再去请对角巷的邱大夫随我一道去看望马管事。”庄管事起身忙道:“草舍蔽寒,屋里又有个重病之人,若有个万一、还请东家三思。”梅儿在旁听了,心中一动,道:“姑娘,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时辰,误了晨昏定省还是小事儿,到时院里落了锁,天又黑,怕是会生出好些事端,不如、我替姑娘看望?”

正说着,又听小丫头来报,二爷回了。李婠只得道:“那就如此罢。”说罢,一面叫人开了仓楼,取了些人参鹿茸等珍奇药物,一面点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随侍在左右,叮嘱道:“若有好歹,记得着人来知会我。”梅儿自是点头,与庄管事出了二门。

庄管事道:“梅姑娘,不若我先行一步,也好洒扫草舍,不至于太失礼。”梅儿视这差事为如今一等一大事,半点不容有误,哪管什么失礼不失礼,说道:“莫要多忙,我不过是作人丫头的,没这么多讲究,一道去罢。”

庄管事心中惴惴,面色仓皇,几番欲言又止,梅儿心细如发,心中只当此人极爱面子,笑道:“管事何必如此,你先行罢。”庄管事听此,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于是庄管事先走,梅儿与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坐车后行。赶车的正是菊生,他知了自家妹妹得了个露脸的好差事,也欣喜不已,一路嘱咐提点之语不必多叙。众人一径到了庄管事院门外。

这院门紧闭,菊生下车叫门。约等了半盏茶时间,才见庄管事急急前来迎梅儿等人入内。梅儿将人参等物给庄管事归置,留了几个婆子候在院内,自己入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