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胡太医在府中孙管家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进了这敬国公府,到了二门上,换了一个小厮送进去,及至到了流芳园,那小厮退下,又换了一个丫鬟引领着,这才到了正屋来为这郭姨娘把脉。
这胡太医一进屋,却见暖阁里半躺着一个妖美的妇人,只是如今钗乱鬓散,满脸惊慌,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被塞了松江汗巾子,在那里呜呜咽咽的。
胡太医见状,忙命人将这妇人放开手,他去诊脉。诊脉半响后,又强迫这妇人张开唇舌,看了舌苔。
半响后,一个嬷嬷上前:“大夫,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胡太医见此,便上前将自己的结论告知这嬷嬷。
“依下官所见,这位夫人是受惊吓过度,导致深思忧虑,魂不归体。正所谓肝主藏魂、肺主藏魄、心主藏神、脾主藏意、肾主藏精,如今夫人惊惶失措之下,心肺紊乱,肺不能藏魄,心不能藏神,导致神思恍惚。”
这嬷嬷是个不识字的,哪里懂得这些,听来听去如坠云雾之中,却是个有听没有懂。
胡太医见此,叹了口气。
想着这敬国公府这几年实在是每日愈下,前几年每次上府,总要封上五两银子的,并有管家娘子亲自接送。可是如今呢,才封二两银子呢!
这也能拿得出手?
更何况,让他给府里一个什么姨娘看病,再请一个根本什么都不懂的老嬷嬷在这里接待?
茶水呢,茶水在哪里?
胡太医暗自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两眼昏老迷茫的嬷嬷,干脆直接说白的。
“这位夫人呢,是受了惊吓,一时心魂混乱,才吓傻了。若要她好,倒是需要慢慢静养,这个原本是急不得的。”
说完这个,便在白色的宣纸上,提笔写下处方。
那墨是早已研好的,有些冷硬,下笔很是不流畅,胡太医心中暗暗又鄙视了一番。
最后写好了这处方,里面不过是一些人参鹿茸等补品罢了,只要这府里舍得给这个姨娘吃,每日吃吃,总是没坏处,顶多是流点鼻血罢了。至于以后这疯病能不能好,却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胡太医写好了方子,便有个大丫头过来,递上一个红色的绣包。胡太医捏了捏,知道不过是两三两的样子,倒也没什么意外,道了声破费,便跟随引路的小丫头离去。
却说阿宴,被哥哥顾松抱着急匆匆地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
顾松将她小心地放在榻上,就要挽起她的裙子看这伤势如何,却被阿宴一把推开。
“这又不是小时候,你也太莽撞了!”阿宴虽成了小孩子,可是身体里还藏着一根后宅妇人的弦儿。
况且……阿宴坐在榻上,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歪头对他说明真相。
“我才没有那么傻,真得跪一夜的,昨晚上我拿了两个褥子在各位老祖宗的牌位前打了一个地铺,睡得比你都香!”
顾松原本担忧得眉头都皱紧了,此时听到阿宴这么说,吃了一惊。
“你说得是真是假?”顾松是真得担忧妹子啊!
“自然是真的。”阿宴笑得颇有些得意,几乎要在榻上摇摆起小身子来了。
“那你刚才在老祖宗那里,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顾松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妹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虎目圆瞪,开始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