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陆观潮太了解阮优,他知道无论如何,阮优都不会为他做这样的手术。
有时人类的确不得不屈服于科技的力量,过去他们那段契合度很一般的婚姻,已经被新植入的腺体改变,陆观潮的新腺体完全契合阮优的信息素,因此他虽然因为人工腺体不完全适用于人体而发生强烈的排异反应,但还是被阮优的信息素唤醒了。
阮优看见陆观潮醒过来,有抑制不住的惊喜,差一点叫出声来,站起身了才突然反应过来陆观潮都做了什么事,那瞬间的狂喜戛然而止,他飞扬的眉梢耷拉下来,眉头聚在一起,又重新坐回陆观潮身旁。
“你都知道了吗?”比阮优更早开口的是陆观潮,他声音很沙哑,缓慢地问阮优。
这么一问,阮优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了,他起身为陆观潮倒了杯水,用汤匙一点一点地喂给他:“谁让你做这种傻事的?”陆观潮眨眨眼,阮优又抽出纸巾替他擦拭唇边的水渍,他又气又难受,手上的动作也不甚温柔,陆观潮连忙伸出一只手拉住阮优的手。
“因为太想你了,优优,我太想你了。”
陆观潮说。
陆观潮的手很凉,几乎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温度了,很显然他仍然被两种腺体在体内共同作用而交替折磨着,阮优没说话,任凭陆观潮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安静了一会儿。
陆观潮也没说话,他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阮优手上的热量微微捂热了陆观潮的手。
但陆观潮的心却是忐忑的,他还不知道面临自己的是什么结果。
阮优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这么破釜沉舟地一搏,如果换不来阮优回头,那陆观潮就真的无计可施,而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阮优的审判。
感觉到陆观潮的手有一点温度了,阮优把他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然后他对陆观潮说:“你先休息,你的手术来龙去脉还有术后的症状,我都要去问问向医生,你自己……”阮优简直不知该拿陆观潮怎么办,但陆观潮却像小狗似的连忙点点头,只要阮优还肯关注他的状况,还会再回来,那就说明一切都有好转的可能。
阮优步履匆匆地离开陆家,他仓促地交待陆家人,陆观潮已经醒了,但是希望他们万万不要打扰陆观潮,不要让他说太多话,耗费太多精力,一切等自己回来后再说。
陆观潮的母亲几乎喜极而泣,自然是阮优说什么都说好,坐立不安地等待阮优再回来。
阮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向医生的办公室,向医生做完这一天的最后一台手术,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等待阮优,见阮优推门进来,不禁笑了一声。
“你们夫妻俩,来找我的时候,都是这么匆匆忙忙,想一出是一出的。”
向医生说。
既然向医生已经知道自己来找他是做什么,阮优就开门见山,他坐在向医生对面,问:“向医生,陆观潮他,他状况到底怎么样?”“说实话,不好。”
向医生的回答也很直白:“你如果去看过他,应该可以用自己的信息素把他唤醒,毕竟他的新腺体就是按照适配你的信息素的数据打造的。
但对他自己来说,非常不好,这不是一个能够支持健康的成年alpha身体所需的腺体。”
阮优的呼吸变了几变,而后问:“可是目前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体内现在有两种信息素,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折磨!”“是啊,其中有一种信息素还是顶级的alpha信息素,它的活跃程度和强大程度本就十分了得,我在手术时甚至无法剥离这种信息素,它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烈了,稍有入侵,就立刻奋起反抗,陆观潮昏迷这么就,很难说不是因为原生信息素过于坚挺的缘故。
新的腺体已经植入体内,却无法作用于身体,怎么能不出大乱子呢?”阮优闻言,立刻问:“那为什么不停止植入新腺体!”说完这话,对上向医生的眼神,阮优也明白了,必然是陆观潮本人的意愿十分强烈,所以才会如此。
果不其然向医生说:“术前我曾反复劝告陆先生,这么做的风险极大,但陆先生执意如此,我作为医生,只有劝告的权利,没有擅自更改病患决定的权利,我无能为力。”
阮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曾经在他想要替换腺体的时候,向医生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爱情当真让人盲了心智,失去判断力,更重要的是将自己放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去博取那么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阮优曾经没有做过的事,陆观潮做了,现在后果如此,以后要怎么办,阮优连想都不敢想。
“那以后该怎么办呢?向医生,就没有补救的办法吗?”阮优问。